弑父

【青春】弑父: 第四十章:天堂地狱

2018-05-19  本文已影响0人  冬夜雪痕

   

咖啡香充满了小屋,晨曦透过窗户打在木制小桌上,光线中升腾着咖啡的浓郁,苏思菡静静的坐在桌旁,低头看着爱情剧,她表情忧郁,和高中下课间发呆的深情一模一样,抬头撩拨发梢的动作更是似曾相识,张天残渐渐感觉在咖啡屋有些坐立难安,从口袋掏出纸巾,擦去额头二十摄氏的温度。

他眼角不觉溢出了热泪,温度灼伤了眼眶,他用手抚摸着额头,作低头冥思状,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伤痛,他不想让苏思菡发觉自己的一切。和她分别的几年,他像蚕蛹一般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究其缘由,或是爱情?或是生活?他回忆起昨天和母亲激烈争吵的一幕。

“天残,我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会老家照顾你的父亲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姐姐还年轻,她有更好的未来,我不能让她替我背负太多。”王若可故作如释重负,与其说是嘱托,更像是生离死别。

“你别回家,我不同意。”接到王若可的电话时,张天残还在睡梦中,王若可的告别之言,如一记噩梦,将张天残惊醒。

“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爸爸啊。”王若可的哭泣,已然成为这几天和张天残通话中的常态。

“妈,你怎么那么傻,你为我爸操劳了半辈子,后半生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张天残言辞激动,因为舍友还在睡觉,他压低声调,声音仿佛在肚子里爆裂开来。

“没办法啊,摊上了这样的事情,我必须面对是不?”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你冷静点,我给你说,我现在给公司辞职,带你去一个遥远的城市,在那里我找一份谋生的工作,让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就这样安度余生。”张天残用语气制止王若可的抽泣,他的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美好生活画面。

“儿子,你想的太天真了,家毕竟是你的故土,是你的根,不可能不回去的,人们常说落叶归根,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让我去哪里飘零呢?”王若可言谈中充满了对人生的无奈,对于二十出头的张天残,充满着对生命的博弈,自然是不懂王若可的心境。

“妈,你不要冲动,听我的话,把票给退了,我出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我先回家照顾我爸一段时间,我和我姐都在家,也能多少消解奶奶和叔叔的怨愁,如果爸爸有好转,你就不用回去了,如果没有好转,你再回去,反正我在呼市工作也不顺利,正想回家了。”张天残挣扎着,尽最后的力气来扳回母亲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母亲一回去,就会彻底沉沦,再也无法跳出生活苦难的沼泽。

“好吧,我等着你的消息。”王若可长叹了一口气,她内心怎能不知道回家的后果呢?她为有天残这样一个充满孝心的儿子自豪。

挂了电话后,张天残随即买了回家的车票,他没有向公司告辞,所有的铺盖都没有拿,没有拿任何的行李,轻装上路,是他一贯的风格。

“在吗?思菡?”张天残坐在去往火车站的出租车里,打开了与苏思菡的聊天框。

“我在家呢,今天学校休息,有什么事情吗?”字里行间透漏着岁月的隔阂。

“那正好,我明天到家,找个时间我们约一下吧,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张天残表露衷肠。

“那……那……不必了吧?过去都过去了,我们都需要往前看,不是吗?”

“你别多想了,我只是想要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你一定要抽出时间,因为这次之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好吧,到家了聊。”

“到家了聊。”窗外的街巷一闪而过,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每一棵行道树、每一家电影院、每一座天桥,还都存在着温度,风景的更迭变换,在张天残的内心,掀起一阵阵热浪。

“服务员,结账。”结完账后,张天残起身穿外套。

“天残,你……回去……计划干嘛呢?”苏思菡起身用手轻轻的拉住张天残的胳膊,张天残停留回头,苏思菡又随即害羞的把手缩了回去,她欲言又止。

“回家收拾一下,与过去做一桩了结,剪掉胡须,开始新的人生。”张天残故作轻松,他长久不抽烟,缓慢的从口袋拿出一支香烟,动作看上去是如此的沉重。

“下次见面需要好久吧?”岁月把苏思菡的眼神磨的一汪平静,她静静的看着张天残时,张天残如在高中时一样,依然内心泛起一阵涟漪。

“也许很久、也许很近,保重。”两人分开在咖啡馆门口。苏思菡看着张天残踉跄远去,仿佛一个始终心怀远方的侠客。

大山深处,几处人家灯火黯淡、狗吠声在山林间飘荡。窑洞内的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只能听到时钟的嘀嗒声,王菊已经睡下了,今天对于张艺梦来说,是无比平静的一天,因为张天残把张天飒接走了。至于何种原因,张天残没有说明,只是告诉家里人他想要和张天飒单独说说以往的故事。

夜晚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神奇力量,它能拨动人的情思,挑动人的情弦。张艺梦还是对杨碧华难以割舍,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让她模糊的爱情的真谛。每晚翻看他的朋友圈是她的日常,每每他身旁有漂亮的女生入镜时,她的内心就忐忑不安,继而以安慰自己结束,不听最终,这种自欺欺人的幻想被今晚他的朋友圈所揭破,她感觉心口难以窒息,世界末日夹杂着陨石风暴般袭来。

“你最终还是抛弃了我,呵呵,不过都无所谓了。”寥寥数字,张艺梦如把千吨重视提上了对话框。

“如果当初,你没有机场……”大洋彼岸的杨碧华秒回。

“都没有如果了,何谈如果,祝你和她幸福。她这么漂亮,还是洋人,这下你家里人可以满意了吧!”张艺梦不愿再听他的回复,关掉手机,用被子蒙住头,不住地抽泣起来。

凌晨,阳光掠过乡村公园的时候,湖面一片安静祥和,仿佛世界都停驻在美好的静态当中。张天残把家门轻轻的关上但是没有上锁,这个房子是张天飒不顾王若可阻挡给张天残买下来的,张天残搀扶着张天飒向目的地走去,他随手把钥匙扔在了屋子对面的杂草当中。

“天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有点饿了!”张天飒如孩子模样,紧紧的握着张天残的手掌伫立在公交站牌前。

“你跟我来就可以了,咱们父子俩好长时间没有聊过天了,你不想我吗?”张天残牵着父亲的手,他的手还如自己儿时般那样温暖。暂时离开车站,他牵着张天飒去马路对面的早点铺买了一笼包子。

下了公交车,张天残心脏扑通、脚步匆匆经过人家、转过四五个巷子、来到了后山的一大片长满了杂草的开阔地,天空突然突然阴沉下来,乌鸦低掠过草面,张天残把烟蒂扔掉,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无人到来后,示意张天飒坐在一个土坡上。

“爸,还记得吗?这是我上小学时经常逃学的地方。”张天残缓缓的望向张天飒,岁月无情,如今的张天飒,变的弱不禁风。

“我怎能不知道呢。”张天飒低着头没有看张天残,他轻轻的笑了。两鬓的白发异常显眼。

“你年轻时为啥不好好持家,浪荡了大半辈子,你可知道我妈跟着你倒了大半辈子霉。”张天残面对满是岁月伤痕的父亲,无力责罚,只是平静的倾诉着。

“以后我会学好的。我要给你挣很多的钱。”张天飒依然低着头,像是在自己诉说。

“爸,你先坐着,附近有超市,我去给你买牛奶。”张天残有些慌张,语气断续,转身要离去。

“残儿,你啥时候回来!我不喝也可以的,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这是唯一的一次对目,张天残内心满是怜悯,但是罪恶压过了情感。

“我马上就回,你先坐好了等我。”张天残奔跑向远处,泪水甩在脸面上,心如刀割。

最终在一棵槐树下他驻足,极不容易克服身体的麻木转过头,远远望到张天飒蜷缩的背影成为了一个黑点。小雨密密麻麻斜织着,加上吹过的凉风,张天飒全身不住的发抖,眼神迷离,看着脚下,思考着未知的世界。

“从今以后,该上天堂的去天堂,该下地狱的去地狱。”张天残自语,说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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