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春日,幸好你如期而至
你自以为爱上了一杯珞珈樱花拿铁,其实,不过是留恋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春色。
林荫道的路边,花开花落,清晨出门,拂了一身还满。乳白色的花瓣,浅粉色的花蕊,是杏花?是梨花?是樱花?
有人说,对春天与鲜花的偏爱,预示着岁月蒙尘,年纪日长。何妨?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按章出牌的人,也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
午饭过后,独自下楼,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从东南角到西北角。这是我唯一分得清楚的方向。天安大厦一楼新开业的LK咖啡,下单一杯春季特别推出的珞珈樱花拿铁,轻啜一口,似乎要沁入到骨子里的甜腻,暗自叹一声,的确不是我的爱。
明明不喜甜食,却为何要喝樱花拿铁?你看吧,人就是如此矛盾,本能做作。
一个人的贪婪,可能便在于,即便是自己不喜欢的,也想要纳入囊中。
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惜春的人,或许是因为“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或许是因为,活在当下,欣然接受四季更迭,万物变幻,才是我的人生哲学。然而这个春天,却不自觉变得贪婪起来。怜惜路边散落在雨水与晨昏中的落花,向往日暮迟迟之时由远及近的霞光;喝一杯我并不爱的拿铁,买一条流光溢彩的裙子。自诩把春天穿在了身上,深以为如此这般,便是和我爱的东坡先生一样“惜春”了。
倾慕,怜惜,患得患失。春日每年都来,却不曾有过这样的一年。
2019年末,由武汉而始,最后扩张至全国的新冠疫情,在大家共同“抗疫”,自愿居家隔离的那几十个日夜里:史无前例沉寂如水的农历新年,萧索黯淡的大街小巷,愁眉紧锁神情紧张的行人,让年末的寒冬愈加清冷,新年的期冀愈加稀薄。在那个时刻,每一个人或许都曾渴望,2020年的早春,可否提前到来?
正是在这一年的深冬,所有人都深切体会到了自由与阳光的价值。
所有我曾经的深以为然,原来并非皆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件事,甚至于一束光,都是我们理当拥有的,曾经可以站立在高山之巅的你,在下一刻,或许会骤然跌落谷底,甚至低微到尘埃里。自由,呼吸,生命,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代价,需要一个和平安稳,井然有序的日常。
那些你曾经并不看重,以为轻易便能拥有的东西,在彼时变得弥足珍贵:与爱人的一个拥抱,给孩子讲一个晚安故事,和好友的两三杯小酌;逛逛公园,溜溜狗,在清晨的微光里舒展一下日益疲惫的筋骨,在日落的余晖中与深爱的人牵手散步。这些习以为常的琐碎生活,我们从未放在心上,而又在那个即将失去的时刻,幡然醒悟。对于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究竟什么才是最应该珍惜的呢?
从未惜春的我,特别爱惜2020年的春日。
幸好,你依旧,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