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沈栀暖/文

高中时代第一次看日剧《一公升的眼泪》，每次看到亚也没有一点情绪的自问：“病魔为什么选择了我”时，我都会站起身来，转身躲在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哭很久很久。

擦干眼泪，平复情绪，我才敢继续观看后面的剧情。

好在后来，她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心情变得开朗的办法。就在大家以为，她终于懂得了自救，终于可以拥有幸福的生活的时候，可是剧情来一个大反转。那些之前让她变得开心的事情，剩下的都变成独自面对黑暗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到了后面的日子，她日渐的平和，终于在某一天安然离世。

可是，即便是如此安然，她在看着远处的时候，眼角却总有莫名的泪水流出。

前段时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面有一个情节。从小暗恋天宫太子夜华的素锦，在得知素素是夜华凡间妻子时，素锦决定跳下诛仙台，以此来诬陷素素。夜华出于保护素素的心情，亲手拿掉了素素的眼睛，尽管素素一再的解释，自己并没有推素锦，夜华仍旧没有手下留情。

解释起不了任何作用。从此，素素一直身处在黑暗之中。

有这样一个镜头，她双眼蒙上白绫，在小仙娥的陪同下，以散心为由，实则是记住去诛仙台的路。最后，素素在生下孩子后，摸索着记下的路，跳下了诛仙台。

一个瞎子探寻一条结束自己生命的路，在黑暗之中，她都在想些什么？我一直在猜想她的心情。

那时候，我不理解，夜华为什么一定要挖了她的眼睛。

两位女主的共同之处在于，亚也最初不相信自己会得不治之症；素素则不信深爱自己的夜华会挖自己的眼睛。因为，亚也有很爱她的家人，素素一直都有深爱她，想要保护她的夜华。

但是其实，频繁病倒的亚也是焦虑的，看不见的素素也是焦虑的。

这种焦虑，外人不会懂得。

看剧的我们，当然可以自行去篡改剧本本身的结局，假定两个人都没有被命运捉弄，了却残生，而是幸福的过完了一生，一切变得好起来了。这是我们一直自我欺骗，坚定不疑的相信，这是所有事情的发展方式。

她们都太安静了，最后甚至什么都不愿意再说出口，就连起码的，对命运的愤怒，都没有表现出来。她们只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偷偷给关心自己的人祈福，期待她们未来会过得更好一些，期待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经历过相当长时间的抑郁，才开始接受，自己已经患了不治之症，自己真的永远不能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现实越是残酷，内心深处就越是绝望，让她们越加的安静下来。慢慢开始接受，自己可以平静、安然的离去了。

这些年，每当我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我都会去把那些悲伤到骨子里的剧，反复观看，然后经历她们短暂的一生。让自己的绝望随着电影的结束而离去，再也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

在挣扎一段时间以后，找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完成接受绝望的仪式，再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拾取让自己活下去的能量。

只有你自己知道，每一个阶段都经历了什么。

没有来由的情绪低落，胸口发慌，在半夜写完稿子以后慢慢抽泣，到最后嚎啕大哭。身边的齐齐整整的一盒纸，一会儿就转移到了垃圾桶。哭肿了眼睛，哭花了自己的脸，但是庆幸，幸好悲伤的只有我一个人。

深夜哭的时候，害怕吵醒邻居，把自己的门窗全部关上，不留一点可以让自己哭声流出去的缝隙；怕家人担心，只能把自己的房门反锁，假装今天很累很充实，一枕就睡。

然后睁着眼睛，一整夜都循环某一首歌，陷入没有尽头的哭泣中。

如此下来，我也安安稳稳的过了很多年。

小时候，我们难过了，会哭得最大声；

刚刚读书时，我们也把情绪表露出来，希望别人可以在意，哪怕是换来一两句问候也好；

后来我们学会发微博了，也不过是期待一条永远和你无法感同身受的评论。

再到后来，我们安静了，沉默了，学会自我宽慰了。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曾经在《舞！舞！舞！》中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很残忍。

人生都这么难了，为什么要剥夺一个人情绪化的权力，就连偷偷想念的权力都要剥夺。

后来理解了：

即便你拒绝成为大人，拒绝在很绝望的时候，听别人说一句无关痛痒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你还是得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在更加绝望的生活里，偷偷的、坚强的哭泣。

庆幸今天，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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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9#  坚持日更，2017每天早上9点前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