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木心《文学回忆录》七十一讲

木心犀利，一眼就洞穿身物的本质。

——叔本华认为自由是不可能的——意志是自由的，人不自由。可是悲观主义不实用，萨特的存在主义，说穿了，是实用的悲观主义，悲观主义的实用主义。

悲观的实用主义说法，让我想起罗曼·罗兰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木心说 罗曼·罗兰的书宜浅读，他少时受他的影响，深读，即迷失在伟大的空想中。但作为庸常的人，要读罗曼·罗兰，也就如存在主义一样，大众哲学、励志哲学，对人生起着安抚作用。

萨特关于存在主义三原则，第一是孤立的（存在先干本质），第二是摇摆的（自由选择是没有支撑点的，都有主观性。所谓社会，就是主观性的森林，人人都是其中的孤独者），第三否定的（世界荒谬，人生痛苦）。第一原则是理性分析，第二原则，从悲观里跑出来，第三原则，又回到悲观主义。

——中国的政客是从政治观出发，决定人生、世界、宇宙观，然后拿来为他们的政治服务。

全世界的政客不都如此吗？

——为什么政客，有政见的人，都从来不问宇宙？避而不谈世界？避不开时，敷衍几句。进化论，乐观主义，都是要骗人。研究宇宙、世界，必然涉及衰退、毁灭，必然导致悲观主义。文学家的乐观主义是糊涂，政客的乐观主义是欺骗，商人的乐观主义是既糊涂，又欺骗：目前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呢，要做既清醒又诚实的人。

做既清醒又诚实的人多么难。

——当一种学说、思想出现，人类就想拿来当靠山。首先表现在宗教，其次表现在哲学。以中国为例，两千年来中国知识分子跳不出来。

存在主义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风靡，有其现实意义，二次大战后幸存的知识分子，属迷茫的一代，很苦恼，存在主义适应了战后的精神需要，使精神苦闷又不甘沉沦的青年找到支撑。法国当时有句俏皮话，把存在主义叫做“咖啡店里的特种饮料”，法国人至今还是感谢那个时代。

202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