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谷七月征文丨梦的衣裳

好友成都喜归来，赠我两瓶文君酒。

文君酒，让我想到了“文君当垆”，这句成语出自《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在成都的日子不好过，文献中写道“以所着鹔鹴(su shuang）裘就市人阳昌贳酒，与文君为欢。既而，文君抱颈而泣曰：我平生富足，今乃以衣裘贳酒。遂相与谋于成都卖酒…”。

文君当垆这个典故流传甚广，常以此比喻饮酒和爱情。卓文君放弃大富大贵的生活，与家徒四壁的司马相如一起私奔，当垆卖酒。一曲《凤求凰》，令多少大家闺秀神往。

直到后来，司马相如抛弃卓文君另娶新欢，卓文君含恨自尽…

往事随风，岁月如歌，一首《白头吟》诉说人间多少悲欢离合？

他们当垆卖酒的爱情故事，无非是穷困潦倒谋生活，夫妻间举案齐眉。而这些往事已成经典，却与我无关。倒是“鹔鹴裘”让人揣摩一番，查阅资料之后才知道是一种绿色水鸟羽毛织成的高档服饰。

绿色水鸟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内好像只有翠鸟和绿孔雀。翠鸟不仅仅是因为它敏捷的身影，主要的是那身翠绿的颜色——碧如温玉，微微泛着油光。小时候我经常在野外的芦苇塘中见到它们，而且它们的叫声很清脆、很好听。

“鹔鹴”我没有听说过，看到的也是文字描述“《尔雅翼》云：鹔鹴，水鸟，雁属也。似雁而长颈，绿色，羽可为裘，霜时乃来就暖。”

看来古人在衣着服饰上一点不比现代人差。《红楼梦》也有这样的记载，说宝玉穿着孔雀衣，翩然快步地奔跑，让这件华贵的衣服破损了一些，害得晴雯连夜巧手缝补。

我不知道卓文君当时穿得像天使的翅膀一样的羽裘衣是个什么样子，即便是现代模特穿着鸟羽时装在“T”台走秀也会惊艳全场，更别说出现在实生活中，估计会当作另类罢了。

富家千金卓文君因鹔鹴裘的典卖而抱着倜傥的司马相如大声哭泣；大观园的贵族公子也会因为羽衣的破损而害怕，那样的服饰是那个时代的时尚前沿。

真的羡慕他们能够穿上羽衣展示自我的风姿吗？服饰之美在于承托人的气质与风度；服饰的贵重无非显示自身的经济地位。反观自己的平凡人生，哪来的什么被人认同的气质风度，更何况社会地位，一介素衣岂能入繁华。

实话实说，做梦而为梦奋勇的年龄已过，面对曾有的梦想往往事过境迁变得遥远、迷蒙，就像梅雨的江南，一点轻快的风也只是在氤氲的时节，从身上感受到凉意而已。原以为梦想等同于理想一样可以企及，而今却是一场错的不能再错的判断。如果偶尔泛起一点不合时宜的梦想，估计用“白日梦”来形容更好一些。

当然，这个年龄做做白日梦应该只是私下里独自享有的愉悦，不能吐露给于人。偶尔的白日梦可以让人的思绪带上情感穿越时光与地域的禁锢，思绪是能够飞翔的！

我常下一些这样的“判断”——人在现实中，而闭眼的思绪带着一些莫名的情绪去做上一场华丽而饕餮般的白日梦，真可谓不在现实了。

尽管知道当人清醒之后某种惆怅可以轻易地击碎坚固的心；尽管知道酒醒无梦的空妄之恸依然如故。可有了一些飞的欲望，好似开弓之箭，一发便是不可收拾的驰骋。不如让我的思绪暂时披上那些羽衣，飞扬起旖旎与雄浑，交织在锦绣之境中。

  夜是梦的涵盖，曲臂而卧，枕的是梅雨时节的雨声，一闭眼就是一个江南的迷蒙。

“好风拂我上青天”是诗人们志得意满的惬意，而我的好风却是卸去了所有劳碌之后的轻快。

这风，轻且柔和，如羽衣。月光照在心间，泛着晕白的色泽，润出月宫的迷蒙。这思绪多少带着一些飞天的姿态，张开羽翼飞往天际。

天际是变幻不定的云纹，让星眸微微闪动。人间是寂静的灯火，照着梦乡人。

梦中人或许是天上不能企及的月，时隐时现。时而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相逢一笑，皓齿如贝，目光如水，翩然如池塘的青苇。当人要接近时却含羞地躲在云里，正要转身飞离时却又露出她无言的哀怨来，面染愁云，红唇微含。

人世间的万千风情都成了一袭梦的衣裳，虽说天上，也是人间不舍的梦想。

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