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城 ［我要开付费］

小时候，电视机在农村还不很流行。茶余饭后，倘不是农忙的季节，人们便会聚在街上喷散话。

田家少闲月，鹜集在街边喷散话一般就是在晚餐后了。除是寒冬季节或雨雪天气各自回家之外，喷散话是每日必行的工作。

有时候谈得兴紧，临街早睡的人夜半醒来还能听到街上窸窸索索的说话声。那种感觉很祥和，很有安全感。不仅不觉得吵闹，反而更给农村的夜平添了几分宁静的感觉。无论何时想起来，那都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

凡俗的农人聊的话题也并不高雅，但也有些有趣或者有哲理的令人深思段落。关于泽城的故事，就是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从大人们喷散话的时候听来的。

泽城先前不叫泽城。至于叫什么，我说不清，反正不叫泽城。那本是一个很和谐的大镇甸。有多和谐？比没有电视机的农村还要和谐。

但是后来就变化了。不知从何时起，这里的人与人之间开始尔虞我诈，相互欺骗。总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唯有镇尾的破庙中，有两个和尚还一心向善。

有一天，这个地方来了一个贩油的老翁。老翁须发尽白。用一根扁担挑两只罐子，一只盛油，一只盛卖油所得的银钱。一路走来，颤颤巍巍，却并不见跌倒。

老者在街市喧嚣处停下，搁过担子，叫卖起来。

老油翁买卖的方式很奇怪。无论来人付多少银钱。他都将买油人所带的器皿灌的满满的。

这可真是一个大便宜。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买他的油，然而他的钱罐子怎么也装不满，唔！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油怎么也舀不完。然而，这一点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当人们被某种利益所驱使的时侯，就会忽略掉一切无法解释的因素。

人们渐渐散去，老者又挑起担子，穿过这个镇甸。来到镇尾。

镇尾有一座破旧的庙宇。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俩和尚平日里不不出庙门。也不到大殿中上烧香，只是偶尔给佛前的长明灯中添些灯油。

由于香火不旺，功德箱已几乎见底了。

这天，恰好佛前长明灯灯油将尽，老和尚打发小和尚到镇间热闹处买些灯油来。小和尚提了盛装油物的器皿，从功德箱中胡乱捏了几个小钱，出了庙门。

无巧不成书。卖油老翁正走到庙门前，被小和尚吆喝住。小和尚递过了几个小钱和器皿。只见老翁将钱随手丢入钱罐。抓起油罐子，连油勺子也不用了，直接把油从罐中倾入小和尚带来的器皿中。倒的满满的，老翁的罐子也刚好倒空。

小和尚忙问价钱几何。老者只说：就当捐了香火钱吧。

小和尚回庙中。老和尚见他欢喜，又见油料盛满了器皿，便问缘由。小和尚道来原委。老和尚即刻出来要赔卖油老翁银子。卖油老翁先还不接受，抵不过老和尚执意，勉强收下，放入钱罐。却来吩咐老和尚：务必每天看殿中佛像，若有一日佛像双眼变为红色，马上离开此地，离去之时，万不可回头。言讫，一阵祥光瑞霭，青烟散处，不见了老者，只留下满满的一罐油，一罐钱。

自此，老和尚每日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打发小和尚去大殿看佛像的眼睛。日日如此。老和尚则同以往一样，终日在禅房中参禅打坐，念佛诵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佛像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变化。小和尚却生了厌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