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子

给某君买了条裤子，嫌长，去找裁缝师傅阿胡子改短。

阿胡子的摊位，一直在文化艺术中心一带。文化艺术中心大楼刚刚造好的时候，他的摊位在大楼西侧底楼一间三四平方的小房子里，与他摊位相邻的是老板店，老板店的主人姓甚名谁，没听人提起过，大家都叫他老板，称他的店为老板店。老板店卖针线、纽扣、棒针、钥匙圈、拖鞋底、小玩具等等。据我所知，当时卖这些小东西的店，整个松陵镇似乎只此一家，老板店生意兴隆。当然阿胡子也生生意红火，两家店相辅相成。

后来不知怎的，老板店搬走了，而阿胡子的摊位从文化艺术中心的西侧转移到了东侧，但几年后又换了地方，搬到了文化艺术中心隔壁的居民楼底下。他租的是人家一个楼梯间，只二三平方的面积，好在这个地方现在是冷街，城管疏于管理，阿胡子在楼梯边装了个凉棚，他的操作台和缝纫机就放在凉棚底下。

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你去或不去，阿胡子似乎一直在那里，低着头，佝偻着背，忙着手里的活计。

我以前家住富家桥时，走到阿胡子的摊位只需三五分钟，方便来兮。现在住奥林清华骑电动车过去都要10多分钟，但我仍习惯找阿胡子修改衣裤。

今天是大长假，不知道阿胡子是不是出摊，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骑着电动车赶过去，看见他低着头，佝偻着背，忙着手里的活计。

我说：＂阿胡子，我以为你今天有可能不出来。＂

＂我么，天天出来个哇。＂阿胡子一口无锡话。他的老家在无锡，上世纪50因政府要在他老家的土地上建硕放机场，他和他的同乡们一起搬迁到了庞山湖，成了新吴江人。

阿胡子正在给一位中年男子改三条裤子的腰身和裤管。

我站在一边等。边等边没话找话：

＂阿胡子，你这只缝纫机用了多少年了？＂

＂30多年了！＂

＂人家现在多用电动缝纫机了，你怎么还用这台老式的？＂

＂嘿嘿，你覅看伊旧，用起来覅忒好。电动的，我也有，但我总是喜欢用这只旧的。＂

＂等你以后不做了，你这只缝纫机可以进博物馆了。＂

＂现在确实买不到了。＂

＂网上买得到。＂

＂网上的都是二手货整整新罢了，现在产家不生产了。又不像老底子，需求量大，基本上家家人家有一只。现在再大量生产这种缝纫机，厂家要亏本倒闭咯。＂

＂阿胡子你今年多大了？＂

＂70，属马咯。＂

＂你的眼睛还没有老花？＂

＂勿老花哇，我勿会老花咯，我年轻辰光吃掉五斤鱼干油了，是一个想跟我学裁缝的赤脚医生送给我的。＂

……

说话间，阿胡子把中年男子的三条裤子改好了。

＂多少钱？＂中年男子问

＂改裤脚管6元一条，改腰身15元一条，三条裤子63元。＂

我记得去年我让他改裤管时，5元一条。当时我跟他说：＂阿胡子，现在什么东西都在涨价，你改裤子也可以涨涨价了。＂

哈哈，涨了一元，阿胡子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