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
刘兰请原来的名字并不绕口。
斐瑾朱手里持着书卷,一身锦绣立在朝阳投进屋子的晴光中侧首看书,娉娉婷婷,光彩照人。
若在往昔,这等美人他哪怕只是扫了一眼都得脸红心跳得不敢抬头看第二眼。可如今,他已然不配想这等寻常少年该有的风花雪月。
他只是这位贵人恰好救下的将死逃难者。贵人问他名姓,问他过往,他据实相告。没有意料中的害怕嫌恶或者同情怜悯,贵人只好奇他的名字为何如此绕口。
刘兰请低头:“若是都能如我所愿,该有多好。”
这位贵人听罢就败了兴致,没给他任何回应,而是拿起一卷书就自顾自地看去了。
刘兰请十分尴尬。
他知道该是自己不会说话,招了贵人的厌恶。现在应该识趣点,速速给贵人叩头拜别才是。
可是他这一身的伤和把他缠得死死的绷带让他根本不能独立离开,连起身都做不到。
他想要唤贵人,感谢贵人,然后请辞,可是那金玉一般的美人立在晴光里,恍如画中,他实在不敢惊扰。
就这么躺着,他看着远处的贵人,一眼不敢错开。因刚才的尴尬期待贵人赶紧看完可以让他请辞,又暗自盼望贵人永远不要看完得好。
不到一盏茶,侍女就进来了,打破了贵人的画境,刘兰请颇觉可惜。
烟月哪里知道自己坏了旁人的好事,只是认真劝阻自己的主人:“您仔细伤了眼睛!”
斐瑾朱不与她争辩,由着烟月夺了书卷,婀娜转身,几步走到外间坐在上首的位子上。
隔着纱幔和净瓶以及其中插着的繁华翠叶,刘兰请只得她半个模糊的侧脸。
她冷冷的声音不急不缓:“可想好了该如何答?”
他立时明白了原因,原来她一句废话都不想听。
“想好了。”他正要准备开口告诉贵人。
“想好了就行。可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斐瑾朱在他再次开口前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对这个名字可是有怨恨?若是有,最初自己想个别的名告诉我就是了。”
他不敢再招惹贵人的脾气,直接回应道:“无怨。它就是我。”
他彻底明白贵人为何不悦了。
贵人救他不是为了听他过往的伤痛的。前情已叙,便再不必提。
贵人予他新生,更愿意看到他的珍惜。
“好,那便是刘兰请。你好好养伤。”斐瑾朱说罢,就在烟月的陪伴下出了房间。
刘兰请躺在床上,只能通过窗户远远瞧见贵人彻底沐浴在阳光下,妍丽的颜色明媚得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他忽然想起,自己竟不知她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