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靠近你,淹没我
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不是从表面,而是当他遇到阻难时的选择。
台风席卷的小镇,宋浩站在大雨中焦急的呼唤好朋友的名字。李唐躲在窗帘后面,沉默的看着宋浩在雨中暴走,等着他找不到自己知难而返。一扇门吱呀的露出缝隙,宋浩大抵以为是李唐给自己留门,他想也不想的就擅自闯进别人家,就是这样的一个选择,让他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宋浩没有那么执拗,即使被校长为了阿谀市长而夺走他的保送名额给了市长的儿子李唐,也选择屈辱忍受不来找李唐对峙。或者至少不在台风天出门,或者当他看见摇摆的那扇门时,不被好奇心驱使跑进去看,他的命运的不会这般悲惨。可命运偏偏这样猝不及防,它不像电影,倒转回来看,后悔当初的哪一步可以垂手顿足的想象着重来。
杀人后的宋浩决定选择逃亡,虽然逃过了牢狱之灾,但他的第一次选择也让自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不再是那个成绩第一、有着远大前途的状元之选,他背着单薄的行囊爬上载满劳力的三轮车,那些像杂草一样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一窝蜂涌进采石场。铺天盖地的尘埃,机器雕琢石料的噪音混杂在工厂中,这里不需要学历,只要有手有脚渴望吃饭的劳动力。宋浩就这样以工人的身份潜伏在这里,一躲便躲了十年。
倘若他在母亲的葬礼后没有遇到潘晓霜,晓霜也会在他的冷漠拒绝下知难而退,宋浩开车返回采石场,依然如从前那般背负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与人交往,不愿多说一个字,埋头沉默的活下去,就只是活着而已。
但晓霜的出现打破了他风平浪静的生活,她性格直率,是班上学习不好的孩子,但是凭借着父亲高官的身份,给她安排了一个收费站的工作。高速路上是形形色色的车辆,短暂的停留又匆匆离去,她的工作是刷一下卡告诉旅途的司机该缴多少钱,继而冷冷的说一句:“一路平安。”
宋浩的出现让她喜出望外,但是此时的宋浩在出席完母亲的葬礼,亲眼目睹父亲找了年轻的后妈,又生了一个陌生的弟弟,宋家自他逃亡后便分崩瓦解,骄傲的父亲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儿子,他把全部的心力都投放在小儿子身上,希望把他培养成才,弥补曾经的缺憾。
十年的敲打让宋浩变的沉默寡言,他对晓霜避之不及,冷漠的拒绝她的邀约,他眼里的火焰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熄灭了。他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
我很喜欢晓霜这个人物,她坦率勇敢,也许自台风夜目睹宋浩光着上半身,站在雨中发抖的那一刻,她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少年。为了留住宋浩,她故意放下档杆砸坏他的车,以修车为由争取到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她旁敲侧击的试探他愿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在氤氲的火锅雾气后,晓霜热情的讲述自己的经历,又一次次的撞在冰冷的拒绝上。她不甘心,抢过麦克风摇曳在夜宵摊的人群中央,风情万种的唱起了情歌。
她还是征服了这个男人,放下所有的尊严也要留在他身边。他实在是太孤独了,十年前在最需要鼓励的年纪失去了父母的疼爱,连母亲去世都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他的孤独隐藏在黑暗之下,不敢像普通人一样去喜欢一个姑娘,更不敢和谁结婚暴露自己的过去。晓霜的出现就像是冬天里的一炉热碳,她不顾尊严的送上门,又给他做饭,本以为生活就这样阴暗平稳一败涂地的宋浩,过了档杆一往无前,又在晓霜失落的目光中折返回来,主动对她说:“结婚吧,我们俩。”
李唐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当初他和宋浩还是学生时代的好朋友时,他是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宋浩背着父母来游戏厅打游戏,被游戏厅的地痞看见了,发生了冲撞,差点被一帮人打伤,多亏了李唐站出来保护他,小混混们灰溜溜的鼠窜,谁也不敢招惹市长的儿子,哈腰喊着:“李公子。”一个是副书记的儿子,也是全年级学习最好、要被保送的学霸,一个却是无心学习、做着土霸王的李公子,都说学习改变命运,高考之后,两个人也许分向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从此由哥们儿变成陌路。市长自然担心自己的儿子考不上大学给自己丢脸,以他的权势令校长把唯一的保送名额替换成了李唐。
宋浩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他的父母自然更加接受不了校长明目张胆的滥用职权,轻巧的一句话会给宋浩的命运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即使没有了保送名额,像宋浩这样的尖子生也能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好大学,但这却是不公平的,还没有上大学便在一个孩子的心中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太早的让他看到这个社会本黑暗的一面。
躲在窗帘后面的李唐默默看着宋浩在大雨中奔走,也亲眼目睹了他杀人的始末,在庆祝宴上,李唐沉默不语,自始至终没有对宋浩多说一个字。一别十年,好学生宋浩成了逃犯,他却并没有因为被保送好大学而有所改变,他还是那个抢占土地、又痞又霸道的官二代,那栋曾经是犯罪现场的小楼,失去父母成了孤儿的女孩不愿意离开,这栋楼成了荒芜土地上唯一的钉子户,也成为两个人心头的伤疤。女孩和小楼的存在是一根刺,是李唐的绊脚石,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拔掉这根刺,直到宋浩再次出现,他千方百计的把宋浩留在身边,给他大把大把的钱,他的钱可以让他呼风唤雨,身边不乏摇头摆尾向他讨食的人,但却没有一个像宋浩一样不为他的钱,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的人。
他的懦弱摧毁了宋浩的一生,好朋友的离开也使他变得更加孤独。在那张笑脸的背后是一个怀着愧疚和性格古怪的小孩,他以为所有的情感都能用钱来收买,他的钱却把对他真心的人越推越远。我记忆最深的场景,是他在游轮喝醉酒后,摇晃着倒在宋浩的肩头,两个人一起看着夜色中的小城越来越远。
“以前都是我保护你,这一次你也该陪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