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五）

五.

他离开的第一个月，她时常感到恍惚，听到泉水敲击岩石的声音，便仿佛听到了他抚琴。他离开不过一月，她已消瘦不堪。

“一月不见，可曾想念我？”如先前无数次那样，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是她早已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不说话？”他憔悴了许多，笑容却依旧温和。

“做梦罢了，有什么好说？”她无奈的笑了。

“你怎知是梦？”他走近她，轻轻拉了拉她的耳朵：“痛么？”

熟悉的香味在她鼻尖悠悠一转，便击散了缠绕她数日的混沌。她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千里之外为母亲服丧的他竟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羞红了脸，声音也低了下去：“你怎得回来了？”

“不说了是梦么？”他依旧浅笑着。

“莫要取笑我。”她别过头去，用两只角轻轻顶了他一下。

“今日是月圆之夜，我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但以后每月月圆之时我便回来看你。”他收敛了调笑的语气，一字一句皆是郑重承诺。

她再睁开眼时，太阳已将她烤得暖烘烘的。昨夜的相见仿佛梦境一般，而他的外袍却真真切切的披在自己身上，提醒着她窝在他怀中的真实。闻着他衣裳的香味，她不禁浅笑，往袍子里缩了缩，在对他的思念中，重新甜甜的睡去。

此后三日，他夜夜于既望之夜赶来，伴她入睡，又在她睡醒前匆匆离开。若论起他们一月一会以解相思之苦的功臣，当属洛王在叶知秋执意离席时所赠的那匹日行千里的宝马。从寅时到亥时，一人一马，一柄剑，一壶水，一袋干粮，从岭南奔向千里外的京师。他自是格外珍视这匹承载了太多相思之苦与相见之欢的骏马，却不曾想洛王也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