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史|纪实摄影的构建

自学摄影理论——笔记（6）

《摄影的精神》第二章 新型的摄影者来了 ！（下）

上篇笔记介绍了进入20世纪后，摄影现代主义分别在欧洲和美国的形成与发展。本篇笔记来到20世纪30-40年代，纪实摄影范式开始构建。

开端：新的行业

20-30年代，越来越多杂志用一种结合照片或插画（基于照片）的新方法去讲故事，以满足公众对信息日益增加的需求。由此产生了一种新的行业——新闻摄影（或摄影新闻）。摄影逐渐成为纪实的主要手段，接下来用3个项目，来观察“纪实摄影”的实践，范式又是如何构建的。

技术条件：

1925年，首架35mm徕卡相机问世，相机变小、变轻、拍摄速度变快。

1910年，滚筒印刷发明，使图文刊物可以便宜又方便地大量印刷。

Leica I（C）

美国的实践：FSA（1935）

看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母，每一个对纪实摄影有所了解的人都会会心一笑。FSA（美国农业安全局项目）是一次政府资助的纪实调查，雇用了约20名美国当时最优秀的摄影师（这当中有不少人后来都位列摄影“名人堂”）。可以说该项目在纪实摄影的发展历程中最具代表性，因为它几乎将所有关于“纪实摄影”的复杂性，都集于一身。

该项目由政府资助，它的本意是要用影像来支持官方数据，而结果，却成为了大萧条的“象征”，对美国生活的批判；

摄影师们把他们所拍摄的照片当作自己的“作品”（这些作品也确实成就了多位“伟大”的摄影师）；

被拍摄的对象，那些穷苦的大众，被精心展现，而成为了一种符号和“象征”；

那些最终的照片-作品，无疑是“真实现实”的反映，但又被多重解读而变得迷雾重重，耐人寻味。

多萝西娅·兰格《流离失所的母亲》

英国的实践：《大众观察》（1937）

由人类学家汤姆·哈里逊 和艺术家汉弗莱·詹宁斯 组建，创建的目的是研究普通英国人民的风俗习惯。他们的工作强调一种“无意识”的纯粹客观，或是“让事实自己说话”的偷窥式方法。《大众观察》让我们开始凝视日常生活，并使日常生活陌生化。

但这种偷窥的工作方法，很快就引起公众的不适与反感，连创始人詹宁斯 本人，也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不安。1929年FiFo展览期间，一般认为摄影会“批评”，能促使社会进步，但到了1940年，纪实摄影已经拍摄了10年，摄影师与评论家开始反思这一方法。

工人的实践：照片联盟（1936）

照片联盟（Photo League）主要创始人是保罗·斯特兰德 和贝蕾妮斯·阿博特，一个激进的无产阶级摄影联盟，政治与美学的辩论一直尾随者联盟的活动。最有抱负的项目是《哈林区纪实》，是30年代后期对哈林区非洲裔美国人社区的研究。但在麦卡锡主义盛行的年代，联盟不断受到政治调查，最终在1951年解散。

走进街头

得益于徕卡相机，摄影师开始进入大型照相机难以进入的领域。20世纪30年代，插图刊物文化的中心从德国转向巴黎，随即出现一整代新摄影者，他们创造出一批小型相机的街头词汇。我们用4位摄影师来作为这一流派的例证。

1、伊利亚·爱伦堡（Ilya Ehrenburg）

在巴黎工作的俄罗斯人，代表作《我的巴黎》（1933），大多是快照，粗糙而生动，从新视野的角度拍摄了资产阶级和外国游客忽略的“另一面”的巴黎。

2、布拉塞（Brassai）

住在巴黎的匈牙利人，代表作《夜巴黎》（1933），探索夜晚巴黎多彩而阴暗的侧面。

布拉塞《夜巴黎》

3、维基（Weegee）

在纽约工作的俄裔美国人，代表作《裸城》（1945），展现纽约的罪夜，狗仔队一样的摄影风格，跟他纪实作品的深度和力度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维基《裸城》

4、比尔·布兰特（Bill Brandt）

出生在德国，在维也纳接受教育，工作在伦敦的英国人，代表作《伦敦一夜》（1938），拍摄灯火管制下战时伦敦梦幻般怪异的安宁。

他是把超现实主义在摄影中的反映向前推进的人……纪实和超现实主义摄影的10年就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尾声：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

在尤金·阿杰 作品的影响下走上摄影道路，在FSA项目中，坚持要在作品中反映自己的观点而早早脱离。1938年MOMA为他举办个展，也是第一个在该馆举办个展的摄影家。展览定名《美国照片》，同时展出同名书籍。这是一切摄影书籍中最重要的著作之一。

沃克·埃文斯 的展览为现代摄影布置了一个复杂而又雄心勃勃的使命。从《美国照片》开始，摄影书不仅是用来看的，也是需要“读”的。他把单张照片当作是整本书清晰流畅的叙述结构的一部分，说明摄影不是简单的形式主义，简单的宣传或简单的社会学，还可以充分表达他对人类经验与文化的深刻思考。

沃克·埃文斯

小结

第二章的笔记到这里结束，做个小结：从尤金·阿杰 开始，摄影开始记录城市，同时展现出它非常重要的超现实属性。在“新视野”的旗帜下，20年代欧洲出现了包豪斯、超现实主义、类型学等几大摄影现代主义流派。之后在30年代因为摄影新闻的兴起而回归其记录传统，美国有FSA项目，英国有《大众观察》，同时一代摄影师开始拿着小型相机走进街头，最终在比尔·布兰特 那里，摄影的纪实与超现实两大属性交汇，为尤金·阿杰 的启示画上句号。

下一章，时间轴来到二战后，看看面对战后创伤，正面与负面两种应对所带来的不同的摄影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