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好雪,可诗人不正经
这两天,这座城市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可能也是最后一场雪。
很少有人讨厌雪,雨雪霏霏,似空中撒盐,又似柳絮飞舞,纷纷缓缓,浪漫的说法,牵着某人的手在雪中漫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头。
只要不是风雪交加、饕风虐雪之时,待到夜雪初霁、月色清朗之际,涉雪而行,来个踏雪寻梅,就更高雅了。
喜欢雪,在于它的高洁包容,无论是朱门还是蓬户,是雕栏玉砌还是翁牖桑枢,雪都能无差别的覆盖,遮掩污秽,装点美好。
也因如此,文人墨客、高人雅士都对雪不吝赞美之词,单说雪花的雅称,读起来都很美:“琼芳”、“玉鸾”、“瑞叶”、“仙藻”、“寒酥”、“素尘”、“琼瑶”、“玉蕊”……女人长得美叫雪肤花貌,有文学才能称为咏雪之才,高雅艺术才称得上阳春白雪。
不过有阳春白雪,便有下里巴人,雅和俗分不开,看多了咏雪的高雅诗,换个口味,一起看几首有个性的,歪诗也好,奇葩也罢,咂摸咂摸,一笑了之。
先说打油诗,开创人据说是唐代一名叫做张打油的同志,张打油作诗多用俚语,不拘平仄,诗句通俗易懂、趣味横生、诙谐幽默,后人借张打油之名,称此类诗为打油诗。
张诗人最著名的代表作是《雪诗》: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不得不说,这首诗有巧思,只是趣味粗犷。
再看一位著名的高产诗人乾隆皇帝,别看皇帝贵为天子、日理万机,但乾隆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工作和兴趣是能够“两手抓,两手硬”的,是不相矛盾的。
他一生写了四万三千多首诗,质量尚且不说,但产量绝对是古今第一。不过乾隆帝虽然是写诗劳模,水平却着实不高,没有一首诗能够流传千古,被人传为笑谈的倒不少。
看看乾隆帝的咏雪诗,有一年冬天,乾隆和大臣们去西湖游玩,正遇上下雪,乾隆诗兴大发,开口吟道:“一片一片又一片”。大臣们拍马屁纷纷叫好,一阵吹捧,乾隆龙心大悦,再接再厉吟道:“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然后….然后就吟不下去了,正要下不来台的时候,大臣沈德潜挺身而出,接上:“飞入梅花都不见”。
梅花也是白色,最后这一句既圆了场,又曲终奏雅,提升了意境,使得全诗稍具诗意,乾隆很高兴,借坡下驴,厚赏了沈德潜。
古人喜欢作诗,遇上雪花飘飘的美景,更得附庸风雅一番,比比才情,逞逞风流。
有个故事,说清朝山东青州有个叫赵秉忠的人中了状元,当地官员宴请,席间大家让赵秉忠作诗,赵秉忠让大家联句,正好赶上下雪,赵秉忠便以雪为题,起句:“剪碎鹅毛空中舞”。有官员接道:“山南山北不见土”。又有人续道:“琉璃碧瓦变成银”。赵秉忠补足全诗:“面糊糊了青州府”。
原来青州府官员糊涂无能,没事就花天酒地,赵秉忠看不惯,便以雪作诗讽之。
不过赏雪也得看情况,雪带给不同的人不一样的感受,下了雪,有人可以风花雪月,有人却得啮雪吞毡,倘若一个人饥寒交迫、步雪履穿,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数“一片一片又一片”,至于寒雪之日吟诗作赋,更是富贵人家事。
看过一则有意思的故事,说一日大雪,一秀才、一官吏、一富翁、一乞丐同困于一破庙里,为打发时间,秀才提议以雪为题、联句作诗。
秀才:大雪纷纷落地,
官吏:都是皇家瑞气。
富翁:再下十年何妨?
乞丐:放你妈的狗屁!
最后看一位诗人,此人这首咏雪诗天马行空、不同凡响,特立独行的风格绝对让人眼前一亮,此诗也具备强劲的生命力,必当千古流传。
《咏雪》,作者张宗昌,北洋时期最荒唐的军阀,拥有一系列很牛的绰号:“狗肉将军”、“混世魔王”、“三不知将军”、“五毒大将军”、“张三多”……
什么东西天上飞?
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玉帝盖金殿?
筛石灰啊筛石灰。
只能说,雪是好雪,可诗人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