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二十四）
风铃儿正在想着这病书生会不会有一些自己父亲的消息时。
应天府，别名“河南郡”，为大宋朝四个京城之一的南京，治所宋城县南京城。（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商丘古城）。离应天府大约两百多里地的，淮南东路的下辖区域鹿邑县县城外，风铃儿的父亲，那个落魄而木纳的中年汉子正在城门前发呆，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还是突然脑海里有了谁的影子，他表情痛苦，一会儿咬牙，一会儿皱眉，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
风铃儿没有听到病书生嘴里说出自己父亲的任何消息，可能大多数的江湖中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出事了吧。想到父亲，风铃儿的脸上漏出一直掩藏在笑容下的哀伤，只是一会儿，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亭舍那里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雪后的冻土，远远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外围病书生韩磊的伙伴，不一会，就在那匹快要奔跑过去的时候，突然转了向，骑手拉了拉缰绳，马儿慢慢降下了步伐，“哒哒”声音中青马靠近了亭舍。风铃儿和吴奇隆的眼中都漏出了笑意，李小璐更是强忍伤痛低低说了一句“小心！”牛二微微点头，心中泛起杀意，下马，杀意慢慢积聚，进了亭舍，杀意博博欲泄。
吴奇隆看牛二进来，站起身来“大哥，事情顺利吧？”
牛二没有看吴奇隆，而是看向病书生—韩磊，“顺利”牛二随口答话，“有什么事情吗？”牛二问。
韩磊有些不解：这毒蜘蛛—李小璐一伙，本来以为领头的是李小璐，可是进亭舍谈事情的是这位霹雳虎，现在这霹雳虎也不是头领，原来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才是大哥。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病书生忙站起身来，稽首一拜：“兄台，我是好意，日前，县兵来传布告，说要三山五岳的好汉们劫杀李小璐姑娘一伙，前方就有黑虎岭的托塔天王一伙人拦住去路，我是不认同做县府的鹰犬，这才带人拦下李姑娘，待前方人散去，我自然和盘托出。”
牛二听到这书生打扮的江湖人这么说，隐藏的杀气慢慢收起。韩磊擦拭了一下额头，才渐渐镇定下来。牛二抬手回稽道：“多谢兄台义薄云天，好心拦路报讯，险些我们双方造成了误会了。”
病书生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请教阁下名号怎么称呼？”。
牛二尚未答话，风铃儿不知何时跑到了牛二这边，高兴地拽着牛二的手臂，摇着牛二侧身对病书生说：“这是牛二，我大哥，我爹爹就是你刚才说的江湖第三条好汉：八臂天王—风傲雪！”说完，骄傲地看着牛二，好像要牛二夸一夸自己一样。
牛二扫了一眼几案，信手端起酒碗，对着韩磊说道：“多谢了。”然后一饮而尽，酒渍泠泠落在前襟上。病书生慌忙回敬。于是众人敌意尽去，把酒言欢。
韩磊此人，原是个读书种子，可是十年寒窗，换不来科考得意，家贫四壁时一气之下，弃文习武，所以行走江湖后改不了那书生打扮，还特别喜欢和人聊天讲故事，没事儿也喜欢打听江湖见闻和英雄掌故。经常性的办着事儿的时候，就开始了说书架势。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吴奇隆本身也是个热闹性子，更别说还有风铃儿在场，于是，一场大酒喝的众人昏天黑地，连李小璐姑娘也强撑伤势来敬了大家几杯酒。
一直到申时末，病书生的伴当才侦查回话，前面托塔天王一伙江湖人散去了。牛二拱手作别，韩磊意犹未尽，一连送了牛二他们走了很远才转回身去。
前路除了鹿邑这个大县以外，再也没有像样的城池了，一些个村镇零落地散布在苍茫茫雪地之间。牛二他们获悉谯城县尉已经发了海捕文书，并且颍州府那边针对李小璐的通告也发往淮南东路各地了。于是加了小心，出入村庄、镇子、采买之事大多交付给了风铃儿去办。这女子办事有着不和年龄的老到，待人接物，讨价还价也不知道是怎么会的，竟然比几个年龄大了许多的人还要周到。
前行百五十里，到了一个夹在两山之间的镇子——平安镇。镇子在谷地，边上有条不大的河，东西向穿过小镇，如今在这么寒冷的季节里，已经全部冻上冰块。几个孩子在冰块上面戏耍玩闹着。风铃儿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长时间的跋涉，让人提不起精神来，还要加上寒冷，更加让人想念温暖的房屋，滚烫的酒。如果再加上一锅喷香的狗肉就更好了。风铃儿在迷着眼睛胡乱想着。
“今天就在这里停留吧。”牛二喷着白气开口说道。“天太冷了，都快要过年了，今天进镇子里去住宿吧，好好暖暖身子，也要给李姑娘买些药了。”吴奇隆缩着脖子，拢着手，在马上一晃一晃，听到牛二说话，清醒了过来。忙接口说：“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客栈。”然后加了一马鞭，那马颇不高兴地呜呜叫了一声，往镇子里面去了。
来福客栈，一杆长长的望杆很远就能看到，飞在半天里的“酒帘儿”写着“现沽不赊”，这是一家酒肆带着客栈的好地方，吃住两便。客栈大门只留了半扇，酒肆的主家正搂着炭炉烤火，炉子上还烤着几个板栗子，客堂里冷冷清清，除了他，连一个小厮都没有。
一股寒风随着推开的门闯了进来，主家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汉子，从那汉子的身侧望去，还有几个男女、一辆马车已经进了客栈的前院。主家赶忙站起身，招呼着：“哎呀，这天，可冷些咧，咋还站着嘛，快进、快进，那马车我叫小厮去招呼。”在和吴奇隆说着话的空档，还转头大声吼到：“猴子～猴子，死哪去了，快出去招呼马车去。”
一个瘦高个子的半大小子跑了出来，“三舅，我来了，别叫了！”说着话的当口就快手快脚地跑了出去。
牛二、吴奇隆、李小璐、风铃儿，四个人围着炭炉吃狗肉。
牛二：”好吃，比我们颍州府前门大街的小刘狗肉馆子的还要好！”
吴奇隆：“要说吃狗肉，还是要在冬天，还必须要加上菘菜才好，嗯，还有些八角啥的。”
李小璐：“味道正，沛县的狗肉也就能做到这个水平了。”
风铃儿：“呜呜，吧唧吧唧”……风铃儿才不说话，她尽情地吃，谁爱说谁说去吧！
又不是什么酸文人，能说啥？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说狗肉做的好吃罢了，对于好吃的东西，风铃儿从来不拒绝，那就是一个原则，开口吃下去！
店东笑呵呵地又端上来一盘酸菜、一盘面片，招呼到：“怎么样？几位，我们家的狗肉做的那可是香飘十里，远近闻名。这天来我们家吃狗肉就对了。我们镇子小，也没有陪客唱曲的歌姬，庄户人家，也就会忙个吃喝了”
一大碗热腾腾香烂的狗肉下肚，牛二缓过了劲。长嘘一口热气答道：”店东说的不错，你家的狗肉是能上席面的了，这味道，绝了！”说的店东乐癫癫的。
李小璐因为伤势，加上赶路的疲累，吃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去了；吴奇隆吃了一会儿，没有忘记还要给李姑娘买药，从店东那里打听了医馆的去处，乘着天还没黑，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买药去了；一时间，只剩下了牛二和风铃儿，牛二本来就是个闷葫芦，觉得和风铃儿这个少女也没啥话题，也就一声不吭，风铃儿这时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变的羞涩起来，连吃东西的声音也小了下去。少女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过了一会儿，吴奇隆回来了，牛二找到了话语：“风铃儿，还要你帮忙，去给李姑娘换一下药。”风铃儿闻言，默默站起，瞟了一眼牛二，接过吴奇隆买回来的药，转向李小璐的房间走去。
天渐渐黑了下去，店东送上来两盏油灯照亮。牛二和吴奇隆在客堂里吃也吃好了，可是现在谁也睡不着，只好坐着聊天。牛二和吴奇隆详细说了谯县刺杀，吴奇隆也和牛二聊了从病书生那里听来的江湖掌故…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从外边传来。“谁啊”店东闻声起身走向客堂的大门。“砰砰砰，店家，开门，住宿。”店家拉开了门栓。
牛二和吴奇隆坐在客堂唯二的油灯边上，门一开，来人一眼就瞧见了两人，只听到：“砰”的一声，店东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接下来就是“沧朗朗”的一阵拔刀声传来，吴奇隆正对着大门，听到拔刀声音，抬头望去，一片黑黢黢的人影晃动，“点子在此。”“别让他们跑了”“去店后面围起来”杂乱的人声鼎沸。
牛二听到这些声音，知道肯定是来找自己这一波人的，至于是官府的捕快还是江湖的好汉们，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是要动手不可的。牛二不慌不忙站起身体，对着吴奇隆说：“你去护着风铃儿她们。”说完转身迎敌。
（待续）
科普一下：北宋（公元960年—公元1127年）是继五代十国之后的朝代，建都于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并设西京河南府（今河南洛阳）、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为陪都。一共四个都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