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邂逅英伦(6)第一次论文压境

万事开头难，开好了头，时间就轻快得像青春电影一样。每天抱着书穿过树荫去Robinson Library 看资料，背着书包慢慢悠悠去King George 上课，到Grainger market买新鲜的蔬菜水果，去Leazes Park 的湖边喂天鹅散步，和老朋友露一周一聚。她现在搬了新家，也走出困境了，带着我寻找好吃的餐厅好玩儿的地方，也给了我很多归属感和安全感。

公园湖边

而此时西蒙也有了自己的朋友琪儿和贝儿，不再和我形影不离。距离感使我们摩擦减少，相处愉快。我们选课不同，有时中午回家还会看到她给我留的午饭，顿时觉得心头一暖。虽然后来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但我不会轻易抹杀别人的温情。

英国人上班晚，下班早，午饭随意，一开始这让我们难以接受。现在我们现在已经开始适应国外的课程时间，曾经六七点上早自习的我们已经开始嫌弃九点的课太早，也学会在持续到下午两点的课上暂时压抑饥饿，或是带些饼干充饥，或是带着盒饭去楼下common room微波加热，又或者下课直接邀三喝五去双喜楼吃中餐。

才不过一两个月，大家已经入乡随俗，经常人手一杯咖啡一个冷三明治，和英国人一样书包随意放在脚边，一年四季看心情乱穿衣，也不那么介意席地而坐了。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接受了英国物价，认识了周围大多数的餐馆，也会时不时去下一次小馆子。我们会直译许多餐厅的名字，然后直呼其绰号，比如Chicken Cottage 是鸡村，Three Bulls Heads是三头牛，The Five Swans是三只鹅，Chilli Padi是小辣椒，ASK Italian是问意大利人……以至于有时候会想不起它们本来的名字。

英国路口的按钮（图/英国报姐）

刚开始我们为了不给祖国抹黑，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后来发现闯红灯的总是西方人。红绿灯路口总有一个信号灯控制装置，一开始满心期待以为按钮可以催促绿灯，后来发现无济于事却还是习惯性地摸索按钮。英国的道路相对安全，司机多数会主动停车礼让行人和停在路中央的鸽子，也很少会因为烦躁而按喇叭，一副和谐社会的样子。

开学后第二个周末，我就参加了学联的活动，去游览英国湖区。我们一路山水迢迢到达了湖区，和琪儿一起在树林里徒步，在湖边吃草莓，度过了惬意愉快的一天。

回来不久，已到学期中，三四篇几千字的论文劈头盖脸得袭来，我才真的开始忙碌起来。那时的我们初次接触数据分析，辩证思考，research method和严格的reference ,完全摸不着头脑，又因为是第一次作业都十分认真对待，所以每个人都焦头烂额得像下不出蛋的母鸡。教授天天被预约满额，甚至在上下班的路上都被拦下来问问题。被逼无奈的我们只能硬写，哪怕一字一句用自己的话重述。

每天频繁出入图书馆和教学楼，熬夜写论文之后倒头就睡，睁开眼就是早上了。尽管老房子隔音不好，街上还有酒会撒酒疯，可是太累了闭上眼就什么都听不到。为了争取时间写论文，中午吃饼干或是冷三明治就好，有的时候忍到晚饭。虽然留学生一直以富二代吃吃喝喝到处玩儿的形象出现，但是认真读书真的好累。

手指被蒸汽灼伤的地方已经蜕皮露出粉色的心肉，拇指切伤的口子也已经愈合，看了太多的文献转脖子都有哗啦的声音，这些以前可以和妈妈撒娇的事在忙碌面前都轻描淡写起来。

10月30号，在论文的煎熬中，我迎来了英国的冬令时，黑夜从此开始变得漫长，英国与北京的时差也变为8小时。那一天，英国时间凌晨2点整，时间会自动跳转回1点。这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25小时的一天。凌晨1点30分，我喝了很多茶，毫无睡意。一边敲着论文，一边等待时间倒流。很久以前我就想过，如果一天有25小时就好了，我要做什么呢？狂欢？睡觉？还是给喜欢的人打电话给？现在当它真的发生时，一切平静如常。我看着手机时间跳回1点，继续敲打论文。其实所有我们认为惊心动魄意味深长的时刻，在发生时都是那样顺其自然，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怨憎分离。我们用如水的时光去漫长地遗忘，用盛大的仪式来永恒地铭记。其实生命中每个节点的心绪都精妙到不可重复。我只是想沉静地体味这多出的一小时，给做过的事走过的路爱过的人。我和家人朋友的时空距离又远了一小时。

冬令时后的第一天，还是在憋论文，看大量的文献。看到图书馆工作人员把钟表一个一个地调晚一小时。第二年三月夏令时开始，他们又要把钟表一个一个调回去。生活里好多事循环往复却有自己的意义，忽然很期待那个来年的夏令时。那天夜里街上没什么人，也反常得安静。大概对忽如其来的冬令时有些无措和忐忑吧，就像刚入冬时换了厚靴子时双脚的沉重感。

冬令时后真的天亮得很晚，黑得很早，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是黑夜。下午3点午睡醒来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那个时候看着陌生的屋子和街道，特别容易想家。每天都踏着夜色从图书馆回家，觉得胸腔里空空的，只有晚风和孤独。我忽然能理解那些涌在pub门口喝酒开派对的人了，冬夜漫长寒冷，躲在人群里就不会寂寞了吧。万圣节橱窗早就准备好了，英国人总是提前好几个月准备一个节日，好像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快起来了。

一直憋不出论文，心急又压抑，露带我出门去Butterfly Cabinet 吃正宗英国菜，饭后我们在Heaton Park里荡秋千，看到远处金发的孩子和狗在草地上嬉戏，像电影里的欧洲生活的片段。忽然好想家，即使没有那么大的森林公园，没有大把的时间。

还是要继续回去赶论文，有那样长的黑夜，有那样多的梦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