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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

2019-01-06  本文已影响1330人  天冥玄月

                            几点了?

        早上七点

      “呜……哈哈……嗯……”不知道是第几次以这种方式醒来,虽然我已经习惯了,浑身迸发着痒感,如果空气一般一直环绕在我的身边,躲闪无用,但我依旧会条件反射似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也许可以减缓几分,但我自己也知道,这仅仅是可悲的心理作用。

      不能笑出声……那会叫醒父母的。我用被子紧紧捂住嘴巴,无效;再把头埋进枕头里,死死咬着嘴唇,但痒感总会无情地把我的嘴巴掰开,然后借助笑声证明它的存在。不行了……太痒了……痒感使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意志也随之灰飞烟灭。

        “呼……呼……”还好,它竟非常贴心地停下了,若是再延续一秒,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7:07

      持续了七分钟,和往常一样,我又度过了难熬的七分钟,别说睡衣,连床单都能被汗水浸出我身体的轮廓了,这寒冬时节,也就只有痒感可以做成这样的伟绩。

        从何时开始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一个月前吧……

        医院寂静的走廊上,还有不少没有床位的病人在那里打着点滴,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如今也就这一段对话在我耳边回荡……

        “这个孩子高烧不退,我们也查不出什么因果,还请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大夫,请你……请你救救我女儿啊,她只是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啊。要是不在了,我们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啊。”那是一个带着浓烈哭腔的声音,是我母亲发出来的。

        “我们从医,绝不会放弃一个病人,这个请您放心。不过她的症状……虽然只是发烧,但让我们找不到病原,无法采取有效的措施……这是病危通知书,请你们家属签个字吧。”

        母亲用手擦了下眼泪,她不想让那连珠的泪水滴在那着充满危机和绝望的白纸上,颤抖着的手签下了自己的姓名,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所有人都以为我樊心怡会就此消失在这尘世中,殒命于不退的高烧下,但我却活了下来……

      “您的女儿烧退了……这是我从医三十年遇到的第一例奇迹啊!只不过您的女儿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以免病情复发。”

      “谢谢您啊,大夫,谢谢……”

      “夫人请起,这个我们可受不起啊,行医救人,乃医德之根本,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时间,一种用来规划生活的工具,人们在不同的时间中做着各色属于自己的事情,但从高烧之后,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二点的每个整点时间,都是一场时长由七分钟依次累加到二十四分钟的噩梦。我每天被噩梦困扰着……不分场合,只认时间。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这样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也许只能为精神病院多收一个病人——没人会相信这样的事情能用正常的言论解释出来。

        回忆有什么用,再继续下去上学就迟到了。心中的这句话使我的精神兴奋了几分,我迅速翻下床,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流水洗涤去身上的汗渍,这是一场宣告……一段挑战的胜利,新的挑战的到来。

      用几片面包与一瓶牛奶填饱了肚子后,戴上一块表,用来判断时间并做出措施。我穿上那白色的短袜,再将脚套进白色的运动鞋里,每当完成这个操作时都会令我有一阵莫名的心悸,我的脚是自己都碰不得的存在,但它们通常由鞋袜保护着,常人难以触碰,而现在每天都要经历挠脚心的苦楚,即使鞋袜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何苦如此对待我呢?

        “心怡她以前很开朗的啊,我很喜欢她的性格,自从上个月开始就变得很内向了,老是喜欢一个人待着。总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太奇怪了。”

        “是啊,我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完全不肯开口。”

        不用想,我那么大的性格变化不可能不被人议论,这个月,我也渐渐习惯了。不是我想独来独往,我只是不想让她们看到我被挠痒时的窘态。

        8:08

      “心怡,你为什么每次都会在这节下课的时候跑到外面去啊?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同桌略带怒意地问道。

      “上厕所而已。”我见她还想追问,立马别过头,刻意装出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样,她也才识相地闭上了嘴。八点这一次的痒感持续时间刚好是在下课期间,每次我都会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独自熬过这八分钟。

        8:59

      又要来了吗?这次可没有什么躲避的方式了,只能在课堂上撑过九分钟。我看着自己的手表,嘀嗒嘀嗒,仿佛死神走进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等待痒感的过程并不比痒感降临时轻松多少。秒针渐渐逼近“12”的刻度线,若此刻能静止…该有多好。

      “樊心怡!你在走神吗?我刚刚讲到哪个自然段了?”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大声呵斥着,如果痒感是主谋,那么老师一定就是帮凶。回答问题时,就仿佛聚光灯落在自己身上那般引人注目。如此凑巧,令我陷入绝望的深渊,脑海中满是一会儿出丑的场面。

        我缓缓起身,顿时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老师讲到哪个自然段了。还好,同桌给我打了一次不错的辅助:“第二段了。”

        痒感开始了!起始时不过是比较轻微的挠痒,我还能勉强忍耐片刻,我以自己最快的语速回答了老师的问题:“第二段。”老师眉头微皱,大概是猜到有同学提供了帮助,却又不想就此放过我:“那你把这一段读一下。”

      什么?读?我一会儿不笑出来都不错了。脚心开始出现痒感了,这就像地狱大门打开的瞬间,而我却不得不走进去。想着之后那剧烈的痒,我甚至产生了违抗师令的冲动,但我终究没那个勇气。

      “我让你读,没听见吗?”老师毫不留情地给出了最后一击。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我哽住了,因为脚心处开始出现了指甲划过似的痒感,从脚后跟一直蔓延的脚趾处,这指甲并不尖锐,但总能带来最完美的刺激,我身体后倾,妄图在鞋子蜷缩一下脚趾来抵御那么一点痒感,哪怕只有一点。而现实总残酷地打破我的幻想,痒感完全没有减弱半分,那似乎不受我任何肢体动作的控制。腰部也开始出现被揉 捏的状态了,每捏一下就像是被通了一次电,我就像一节电容器,不断被通入痒感的电流,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你怎么不读了?我看停的不是琵琶声,而是你的读书声吧?”有些同学开始以嘲讽的语气发出了笑声,我无暇在意那些了。

      “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噗……转轴拨弦……”我实在读不下去了,若是再把嘴巴张开,也许下次冒出的就不是凄美的《琵琶行》而是看似欢乐实则痛苦的笑声了。

      脚心处的痒感越来越过分了,那几乎已经超过了我所能忍耐的极限,像是一只手用五根手指不断在脚心那最致命的地方划过,动作似乎不大,但带给我的感受却是那么的强烈。像一阵微风刮过,却激起了万丈波澜。

      我甚至愿意被绑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承受着比这十倍更甚的痒,也不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着如此的委屈。

      神思恍惚,突然感觉到衣角被某种力量轻轻地牵动,是同桌在以此提醒我,让我继续读下去,可我真的难以开口,抬头一瞟,正好对上老师那仿佛要将我撕碎的目光。

      恐惧在这一刻战胜了痒感。“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我已经十分尽力地从嘴角处挤出朗读的声音,在我自己听上去都十分奇怪,但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大 腿 处也开始出现了一双手,在那里轻轻抚摸,让我差一点腿一软就坐下去,不过还好,我只是稍微屈了一下腿便调整了过来。大 腿处的痒并不会让我发出撕心裂肺的笑,但让我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憋 屈感,配合上脚心和上半身的痒感,这已经令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哪里还顾得上去害怕于老师的愤怒。大腿上的那双手仿佛给这支乐曲奏了一个和音,让这支曲子显得更加致命。如此隐 私的地方却要被无法阻止地抚 摸甚至搔痒,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腿上的这双手并不知足,它们渐渐移向内 处并且开始向上探去,即使我夹 紧了双腿也无济于事。它们像贪婪的恶魔,一点一点攻破我早就破旧不堪的防线。终于,它们在大腿 根  处驻足,脚底的痒感也突然消失,我看了一下表,才过去七分钟,我大概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了。于是趁着这个空隙用尽可能虚弱的声音向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身体……不舒服……”

        显然,声音太小,老师并没有听清楚,还是通过同学的转述,她才明白我说了什么,于是突然很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我摇了摇头,老师便贴心地允许我坐下。

        “没事吧?真的不去医务室看看?”同桌用极其轻柔的语气问道。我还没来得及摇头,挠痒再次开始了,脚心处再也不是单单一双手在挠,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梳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的齿多得我都不能用感观数出来,每一根齿带来的痒感都难以忍受,更不用说这么多根齿以及双脚的叠加作用了。而大 腿 根 部那静止的双手恢复了运作,顺着根部的轨迹不断划动,我本能地将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可惜没用,它们就像是长在我的腿上一样。

      我用仅存的力气用手臂的手肘处撑着桌子,以至于不用让身体软下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沉默中尽可能地保持着眼下的状态,虽然我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全身都陷入最为恐怖的挠痒环境中,脚心处那非人的痒感仿佛想让我昏迷,但大腿内侧的痒感又让我的神经保持着高度的兴奋以及警惕,生怕它再前进那么一步。我似乎被迫地以最清醒的状态在最难堪的情景之下承受着最猛烈的痒感。

      我使劲咬着嘴唇,身体也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极其扭曲,于是有意地拨下几缕发丝起到一定的遮挡作用。

        我的双眼没有落在老师身上,而是在教室前方挂起的大钟上面,八分钟前我盼着指针指向十二的步伐缓慢一点,而现在我却巴不得它立刻指向那里,可为什么现在的速度那么缓慢……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

        一股血腥味被我的舌头接收到并传递给了我的大脑,我知道嘴唇又一次被咬出血,但这平时能让我难受不已的疼痛现在却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笑声的洪潮不断冲击着我意志的堤坝,渺小的耐力终究敌不过致命的痒感,顾不上别人的看法了……

        就在我马上要笑出声时,指针悄无声息地在教室最显眼的地方落在了“12”的刻度上,痒感戛然而止,仿佛给世界划上了一道分界线,上一秒是地狱,接下来一秒却算得上天堂。只有身上那残存的痒痕让我清楚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9:09

        又度过了一个考验,当然有一些后续的解释工作需要我去做,否则我同桌那担忧的神色始终不肯从她脸上褪去。

      21:00

      正在上晚自习的我已经做好了接受21分钟挠痒的准备,今天倒还算有惊无险,只是接下来这一次能不能也像之前那样幸运。但痒感没有到来。

        它也会迟到?我有些讥讽意味地在心里问道。痒感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像同学们在下课时,听到上课铃急忙跑进教室一样,它匆匆到来。

      没有那丧心病狂的折磨,反而是极其轻柔却有规律性地在我的痒点处挠着,像一个小孩在沙滩上画着自己心中的奇幻世界。突然间,我意识到不对劲,努力使自己忽略掉那轻微的痒感带来的难受,开始辨认它挠过的痕迹,渐渐地揭开了它想传达的信息——24!

      脚底,大腿,腰,腋窝处都在不停地被以挠痒的方式传达着这个数字,这是什么意思?恶作剧?我试探性地把面前的书本翻到第二十四页,却并未发现什么蹊跷。

      21:21

      本应极为痛苦的二十一分钟却如此儿戏般地过了,它为什么要用二十一分钟的时间书写着24这个数字?我的双眼猛地一睁,这间接证明了我的痒感是被某种东西有意为之,难道……是鬼?自幼怕鬼的我此刻被吓得像点了穴一样不能动弹,我尽可能地使自己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不过奇怪的是……痒感在22:00和23:00时都没有再来过。

      23:50

      和往常一样,翻阅了许多医学界的怪病案例,努力和那些不幸的人找到一点相同点,以寻求医治我目前症状的可能,但这一个月,我都以失败告终。这仅存在于灵异小说中的事情,为何落在了我的头上?古今中外,我是此类事件的先例?

      我躺在床上,无心睡眠,三十个日夜都这样度过了,今天是否算是结束了呢?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了自己的光芒,在地板上留下一团光晕,再映入我的眼帘,我立刻掀开厚重的被子,也不畏冬夜里刺骨的严寒,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上。一把扯开窗帘,趴在窗边望着遥远处的那一轮满月。无论我位于何种心境,它总能给我些慰藉,

        我曾哀叹于它的飘零孤独,但现在我却十分羡慕那样的生活,至少可以在每个整点时分无顾忌地大笑,甚至在地上打滚。

        23:55

        我周围开始变得虚幻,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有些不安,地上的月光好像化成了一滩水在那儿波动着,突然就构成了一个人影。那是一名极其英俊的男子,我想任何一个女子看到他都会不住地为之心倾。但他身上有一些不和谐的元素,譬如他的服饰,和我平时所见的着装完全不同,甚至于让我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对其描绘。

      他脸上的霜,寒于窗外的月光。

      “久等了。”他开口了,声音像寒冷的冰锥扎进我的耳朵里。“马上就到24点了,有些东西我该给你解释一下了。”24!这个词拨动了我的心弦,一直不得其解的24竟是这个含义……

        “对于一个月前的事情,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运气很好?”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你以为奇迹就像雨露,人人都可观之、得之?还是说唯一的那一道奇迹不偏不倚地就滴在了你的头上?”

      我愣住了,对于自己运气为何会这样爆棚的原因,我确实没有,也没有能力去深究过。当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他便又一次拿到了话语权:“你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这宛如一道落雷,使我为之一振,我一个月来所经历的……所感受的……不是以前那个世界了?

        “是我向阎王上奏,换来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个月里你经历的怪象都是我做的。”听到这句话的我,再也不能平静了,我终于找到了痛苦所能发泄的对象,冤之头、债之主,也不顾他先前解释了些什么,怒吼道:“我每天如同地狱般的折磨,都是你做的?”我难以抑制心中愤怒,一巴掌挥了过去,可他似乎只是一道虚影,只能存在于我的听觉与视觉,而非触觉。“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这个变态……恶魔!”

      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波动,像是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我也曾死于高烧,在你患病时就注意到了你,翻阅你的生平了解到了你的为人,我的职责就是让你们这些不该被剥夺生命的善者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不得不说……你和我曾经的挚爱很像……”他的眼神中荡漾了一丝温柔,好似千里的冰封雪飘中屹立着一枝红梅。可下一瞬,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你这个月承受的那些,你已经成为一具尸体,被亲友们簇拥、哀悼后,埋到黄土底下,被时间消磨殆尽,成为这大千世界中不可分辨的一部分,是你经历的痛苦救了你的命!”

        我不想承认那让我差点癫狂的痒感是一大功臣,但他的话令我不能否认,我选择了沉默……

        “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要经历最后一关……这次之后,若成,你可重归正常生活,并被慢慢抹去此月的记忆,若败,我们只有在阎王殿上见面了。记住……接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动作,切记!”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亦或是说,他根本不需要得到我的同意,下一瞬,我身边的景物似乎移动了,当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真正在移动的其实是我自己。我双手平放,双腿闭拢地躺着床上,像是被绑到了无形的十字架上。

      他突然站在床头,眼中甚至带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泪花地说:“记住,一定要坚持下来。这段经历只能属于你生命中的一段插曲,你应该回到主旋律上生活……我将按规定的步骤执行接下来的一切。”

        24:00

        审判的钟声响起,重生亦或是陨灭,只在我的一念之间。他的双手立刻落在了我的脚底,慢慢地轻柔地在脚心处爬行着,这点痒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我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个开端。很快,他改变了挠法,指甲也加入了战场,共同挑动着我的神经。

        视野又是一阵模糊,再清晰时,他已经变成了两个,一个继续挠着我的脚底,一个则转战于上半身。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放在了腋窝上挠起来,使我张开的双手有一种强烈的想缩回的冲动,可他那略带担忧的眼神使我克制住了那致命的非条件反射。

        立刻又变成了三个,我的腰部也受到了袭击。我终于知道为何这一关被他描述得那么艰难,我要在最为严苛的情况下接受时间最长的痒感。脚底的那双手动作极快,但一点也没有显得粗鲁,整个脚底板在短时间内会被那双手挠过几个来回,痒感如波涛一般,一浪接一浪,前者未平,后者又起。

        腰间的那双手微微上移,在肋骨处轻轻一捏,我却因此差点使上半身弹了起来,还好我猛地一咬嘴唇,靠疼痛抑制住了那一切。但接下来,它捏肋骨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大,这异常钻心的痒感克制起来可不容易,我想扭动身体来发泄一下,但那规矩将我的幻想击碎地十分彻底。最可怕的是,我现在连手指与脚趾都不敢活动半分,连简单的握拳动作都不能做。脚底的那双手现在专攻脚趾与前脚掌相连的那块嫩肉,这分明是想逼我弯曲脚趾去缓解。我对这规则的制定人产生了极大的恨意,对于执行者却怎样也讨厌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随着每个痒点刺激的不断加大,我的嘴唇实在无法阻止笑声的传出,我知道这一笑可能会使保持身体静止变得更加困难,但我实在分不出心思去抵抗它了,只能任由它通过我的声带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算完,第四个他又出现了,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脚踝处,慢慢上移,拂过我的小腿、大腿,最终在那危险的大腿根部停下,用那熟悉的手法刺激着那异常敏感的部分,大腿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是无声的抗议。可那却使得一切变本加厉,那双手凭空捏造出两柄小毛刷,在之前的地方用细软的刷毛抚摸着大腿根部,脚心处也用上了梳子,唯独腋窝与肋骨处仍是一双素手,当然,那双手是最好的工具了。

        脑海中又出现了空白,一动不动,但笑声却证明着我不是一座雕像。但我全身都在以颤抖的方式来抗议。

        而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一支深蓝色的毛笔,似大海般空灵而幽邃,但我却不能在它身上找到些许美感,直觉告诉我,它是一个挠痒利器。他拿起那支毛笔,在那最为致命的脚心处落笔,然后向下一划。雷劈也难以囊括我此刻的感受,全身的痒感叠加都敌不过那简简单单的一划。当我还处于震撼中时,他又划出了第二下。意志力已经无法与痒感抗衡一二,死何尝不算一种解脱?我立刻将双脚迅速收回,一切也随之尘埃落定。

        他的身影又重新变为一个,站在床头,用我从未见识过的悲怆的语气叹息道:“还是没能让她活过来。”

      随后,我全身本就剩得不多的力气彻底殆尽了,连睁开眼皮的力量都随之丧失,自我仿佛在和这个世界划清界线,并被渐渐剥夺。后来留着我印象中的又是一段对话,就如同那日高烧时躺在病床上的那样……

        “陛下,臣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得樊心怡重生。”

        “你是朕钦点的摆渡人,竟要为一个女子而送命,这是为何啊?就因为她和你曾经的那个朋友很像?”

        “回陛下,我曾在这地府中亲眼看到远在人间的她是如何离世的,如今出现了一个和她极其相似的女孩,我不愿重现那日的遗憾。若不能救她,臣无法安心,望陛下恩准。”

          那是第一个没有被挠痒唤醒的早上,我浑浑噩噩地前往了学校,脑海中突然忆起了什么,急忙向同桌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整啊,怎么了?”

      “不可能啊……为什么他还没有来……?”

      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偿还的恩情,来自一个已魂飞魄散的幽灵的恩情。我不知道那仅存的记忆何时会随风而去,无影无踪。我仅能将此事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报恩已是虚妄,但遗忘并非良策。好好活着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对了,请问一下……

      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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