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1）

*秋声。早晨走进办公室，听到蟋蟀的鸣唱，在墙边的一堆书后。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看看它究竟躲在哪里，结果它便不出声了，等我走开，它又唱了起来。这秋虫的衰声，打破了办公室清晨的寂静。同事说：“太像在乡下了，还能听到蛐蛐叫。”这是一只渴求知识的蟋蟀吧，在秋天里，不知它是怎样来到办公室的，还藏身书后，翘起胡须，自由地歌唱……

*简单。课前演讲的同学介绍的人物是孙中山先生的原配夫人卢慕贞。“世人皆知山龄恋，无人悲叹卢氏孤”，的确，大家对她介绍的人物是陌生的，但通过她的介绍，这个人物在大家心中变得立体起来。

当孙中山先生写信提出要与卢氏离婚时，卢氏只回复了一个字：“可”，且说：“爱你是真的，可我总不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听到这里，我对这个女子肃然起敬。

演讲的同学说，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卢氏的一生：“简单”。其实我觉得卢氏的一生简单也不简单。说简单，是因为她为爱孤守一生；说不简单，是因为她为了爱而放手，这无疑是伟大的。

借此话题，对女生们说，希望她们以后不做攀援的凌霄花，要以树的姿态卓然独立。甚至，在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时，先把对方甩了。她们微笑回应。

*追光。讲《苏武传》，问：“苏武被扣留在匈奴十九年，靠什么坚持下来的？”

答：“坚定的意志、爱国情怀、信仰、感恩之心、对生活的热爱、心中的希望……”

教每一届，都会设置同样的问题，也都会听到同样的回答，尽管如此，每次在这样的课堂上，都会感到欣喜，仿佛带着一群少年在追光……

*麻雀。午饭时，窗外梧桐树上的麻雀吵吵嚷嚷，不知在争论什么，声音大得打扰了我和女儿的聊天。我站在窗前看，梧桐树上的一部分叶子已泛黄了，但枝叶依然很繁茂，遮蔽了麻雀的身影，只偶尔飞起几只，落在另一棵树上。想起以前老校区的教学楼前，梧桐树上的麻雀也很多，似乎也是秋天，我让学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观看，然后写作文。记得一个女生写的是《拼凑》，她说这些麻雀和他们一样是拼凑在一起的。十多年没有音讯了，不知道当时拼凑在一起的他们，现在都消散去了何方。

*一茶。下午，开会占用了我两节课的时间。用这零碎的时间，看完了小林一茶的俳句《这世界如露水短暂》。这些简短的俳句读起来毫不费力，不过就像喝了一杯又一杯茶，茶的苦、茶的甘、茶的热、茶的凉、茶的浓、茶的淡，轻轻啜饮，慢慢回味，比如“颗颗/露珠里，都有/故乡”……

*朋友。傍晚，朋友来找我，我们一起去街头吃东西，然后回到家，烤火、聊天、喝茶，像是很久以前那样，简简单单又自自然然。

*平凡之路。“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秋天，听朴树的歌，看见平凡才是生活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