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旧梦【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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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天，生祥哥只要一有时间就到我家里来，直奔着后院而来，那个地窨子越挖越深，里面勉强能撑下两个人，但还是有些拥挤，生祥哥就拿着木板往里面扩土，一个竹筐用麻绳续下去，我和父亲就在地面上运送泥土。

有些泥土是黏土，这就成了我的玩具，我就在红砖块上摔成一个泥疙瘩，弄成一个泥碗，将泥碗底子用唾沫磨得薄一些，用尽力气摔出一个炮仗声。

这一声把生祥哥给吓了一跳，他的头撞在了土块上面，泥土纷纷洒落下来，不过没什么大碍，生祥哥深知挖地窨子的要领，这都是以前父亲教给他的，根据土质情况选择挖掘方向，纵向伸展，里面大致是个碗口形状，将储藏的红薯放到那里面即可。

“二叔，你看这深度怎么样，这些够储存红薯了吧！”生祥哥拍可拍身上的尘土，在地窨子里抬起头来问。

“生祥，这么大肯定就够了，今年红薯种的不多，多种了些花生。”父亲将麻绳扔到井下面，让生祥哥抓着绳子上来。

生祥哥从地窨子里爬了上来，这才是真正的“灰头土脸”，父亲用手将生祥哥身上的泥土拍了拍，递了一碗刚打上来的井水。

在地下挖土这么长时间，生祥哥的腿都麻了，在地窨子旁边差点没站稳，还好麻绳在手里，本能的给拽住了，父亲忙用双手使劲拽住了他。

生祥哥俯下身来，拍拍鞋子上面的尘土，倒是十分淡定，两个胳膊抻了抻，整个身子扭了扭，像是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地窨子已挖好，还需要通风晾上几天，让里面的湿气都散掉，到了晚上时候，天气有些湿冷，父亲就把一个圆形木板子扣在上面，这个木板还真合适，直接将那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眼看着到了收获红薯的日子，生祥哥探亲假期也快到了，马上就要回部队里了，父亲本来想着等生祥走后再收，不想再麻烦这个侄子了。

哪知生祥哥早早都算好了日子，提前两天就把家伙什准备好了，专门用来挖红薯的刨铲和叉子，他都齐齐备好了。

记得那天父亲正在牛棚里喂羊，只看见生祥哥蹬着一个三轮就过来了，一见面就用手招呼我，让我坐上车来，然后就骑往地里的方向。

“二叔，我这就去收红薯了，你就不管了。”

“哎呀生祥，红薯没多少，我自己去收就行了，你快歇着。”

父亲看这架势不对，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拦是拦不住了，赶紧将羊赶回了羊圈，拿上家伙什也奔着田里而来。

生祥哥骑着三轮车速度快些，提前一步就到了我家的红薯地。

初秋的露水在红薯梗上面逗留，伴着一阵微风滴在包裹着红薯的土地上面，似乎能看到那一个个红皮脆甜的红薯，正在等人来寻。

扒开红薯瓜秧，能闻到红薯叶和红薯梗的味道，这可是难得的美味，生祥哥不着急挖红薯，而是挑了一些比较嫩的红薯叶梗，用手掐了下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绑了几小捆，整齐放在旁边。

这时父亲也过来了，看着摆放在旁边的红薯叶梗，眼角微微一笑，说:“生祥，这怎么能够，再多择一些，你爸妈也爱吃这个。”

“二叔，那你中午就多蒸一些，我可好久没吃做的蒸菜了，吃着赛山珍海味。”

“这你就不管了，看我中午的手艺，我再多择一些。”刚说完就卷起裤腿，就向着红薯地里走去，继续找嫩叶嫩梗。

看着那一个个红薯拔地而出，这才真是收获的喜悦，任何辛苦劳累都值了，褪去上面泥土，放入筐里面，提到三轮车里面。

挖红薯也是个讲究活儿，用叉子直接挖容易弄烂，需要接住刨铲慢慢深入，待确认好红薯位置，从侧面挖个缝隙，慢慢用手摇那红薯，再一拔就出来了。

当忙碌的生活完全投入其中，竟没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带的水也已喝完，父亲和生祥哥各自拿了一个新挖的红薯，在身上简单擦了下泥，就放入嘴里吃起来，远远就能听到嘎嘣脆的声音，真是又甜又解渴。

眼看着红薯越装越满，一个三轮车都装不下了，再加上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就准备打道回府。

返程换我骑三轮车了，生祥哥在车座上帮我掌控着方向，父亲在后面推着，三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越行越远，慢慢消失在田野与天连接的红晕彩霞之中。

父亲在烧火做饭，风箱呼哧呼哧再次响了起来，地锅里面的火苗显现出紫色光芒，上面蒸的红薯叶梗正散发出一股香味，馋得我直咽口水，吃过很多次还是偏爱。

父亲把饭做好时，生祥哥把挖来的红薯也都在空地摊开晒了，这样水分一散发掉，糖分的浓度就会增加，吃起来就更甜了。

“生祥，快来吃饭吧！”父亲将蒸好的红薯叶梗用蒸帕倒入盆里，放入一些调料，开始拌起来，然后盛了几大碗放到锅灶上。

“二叔，这也太香了，我得吃上两大碗。”生祥哥洗手时还是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我和生祥哥大口吃着，品尝着来自田间的美味，看看父亲还没动筷子，他又重新拌了一盆，然后端着出去了，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看着父亲去的方向，正是我大娘大爷家的方向，他们也爱吃这口，哪能不尝尝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