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钢：这是一个谈资比LV包更贵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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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因为自己没有气质而耿耿于怀，私下里一直想学个乐器啊瑜伽什么的补救补救。

于是有人问我，在你心里，什么是一个人的气质？

然后一下子把我问住了。

我在脑子里迅速地把答案过了一遍。

有气质是能把30块的衣服穿出3000块的效果？

有气质是哪怕五官平平但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看她？

有气质是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艳气场？

说起气质，我想起了大学时候的英美文学老师，她的名字叫唐文。大学里老师那么多，之所以能清晰准确地立即回想起她的名字，就是因为她特别的特立独行，特别的有气质。当时甚至因为她，我们班好多人励志考研考博进大学当老师。

唐文是个留过美的女博士。瘦瘦的，五官长得平淡无奇。穿衣风格也很朴素。常年随意挽个丸子头。但她就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我们班所有的人都怕她。每次上她的课之前我们都在路上背十四行诗。因为她特别喜欢让我们背这些。背不下来她就会很生气。但是不会骂人，也不会罚站。但是她生气就足够吓人了。

可能是因为留过学的缘故，她对作弊深恶痛绝。当时系里有个学姐想出国读研，但是当年的英美文学挂掉了。不想补考，于是给唐文打电话讲好话，希望唐文给她个及格的分数。被唐文果断拒绝了。于是这个女生发短信把唐文给骂了。唐文在我们班上笑笑说，骂我我也不给及格，不及格就是不及格。

唐文对学术特别死磕。当初是在上海某知名高校执教。后来为了老公才来到这所三线城市的大学，当年我的母校据说给了她好几十万安家费。我室长的男朋友当年的毕业论文导师就是唐文。他当时在唐文手下简直褪了层皮。

但是我们都特别尊敬她。因为她有气质，有原则，有料。让人忍不住想见贤思齐。

02

于是我在想，唐文有气质是不是因为她“有文化”？毕竟是写过数十万字全英文毕业论文的女博士。据说她老公是她的迷弟，她老公是个拼一代，连锁幼儿园园长，追了她十年，她在美国感个冒，小迷弟忙不迭地打飞的去送感冒药。

可是，我其他科目的老师也都至少是硕士呀。为什么唐文就只有这一个呢？

也许是因为有钱？

以前网上有这么一句话：“气质都是钱堆出来的。”

有钱就一定有气质吗？

有钱但没气质的人，好像也见过不少。

那到底什么才是“有气质”的充分必要条件？

我们外国语学院的院长，姓谢，五十几岁的年纪，永远的过膝裙丝袜高跟鞋，头发挽的一丝不苟。她告诉我们：一个人读书多了，就会有气质。

我前段时间看上一个包，YSL， 是高仿，2000。原版一万多。当时我就乐了。像我这种背真的像假的背假的还像假的的人，果断买2000的啊。简直有一种立省8000的快感。我确实挺喜欢那个包的。但是最后我没买。

我反思了一下我们买名牌包究竟是在买什么。

我以前有个读者。刷信用卡一口气买了8个名牌包。花了十几万。今天背香奈儿明天背LV，后来过来和我哭诉，她以为背了名牌包，心里就会有底气。但发现，名牌包是背上了，但还是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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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奢侈品是日用品。

对于普通人来说，奢侈品是门面和底气。

曾经，背个几万块钱的包，象征的是自己的收入和社会阶层。

前段时间看万维钢老师的专栏，他在专栏里提到了一个概念：谈资比名牌包更贵的社会。

如果你去参加一个聚会，在这个聚会上，你跟两位年轻女士聊天。其中一位女士拿的包看上去挺一般，但是谈吐不俗，居然引用了上周《经济学人》杂志对英国大选的分析。第二位女士的包一看就是名牌，但她更关心电视剧《欢乐颂》里某个人物的命运。

那你能不能判断，这两位女士谁的社会地位更高呢？

AEON网站上6月7日的时候就发了这样的一篇文章《炫耀性消费已经结束了，现在都是无形消费》。

在中国也许不能仅凭这一点看出以上两位女士哪位的社会地位更高。但是在当今的美国。一定是第一位更高，不仅是社会地位，很可能收入也高。并不是因为在美国，有知识的人社会地位更高。因果关系刚好相反，正是因为社会地位高，才有知识。订一年的经济学人杂志只要100美金，但是想要轻松地阅读它，那么至少要读个大学。读大学就是无形的消费。

当今社会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LV包也越来越不稀奇。月薪三五千的姑娘，只要忍着吃几个月的土，也能咬咬牙买个上万的包。当一个人背着名牌包的时候，你并不容易分辨TA是真有钱的富人还是一个喜欢包的中等收入者。

人是社会动物。极度渴望他人的认同。这也正是奢侈品长销不衰的源泉。

我对“气质”这个东西耿耿于怀也大致源于这一点。

我们对“文化”“金钱”“名牌包”还是“谈资”还是“社会地位”的追求，本质上就是对认同感的追求。

而这些具体的事物，共同作用，构成了所谓的气质。

气质大概就是一种从容不迫的能力吧。

很难想象一个有文化，有钱，有谈资，有社会地位的人会没有气质。

我没有气质，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文化，没有钱，没有谈资，没有社会地位吧。

啊，多么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