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似何年?
梦见了自己的老故乡,像躺在竹板铺上看满天繁星在银河里的闪,夜空无边,天大地大。野花在夜空里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其实我没有老故乡了,老故乡只是回忆里的一些记忆,被时光冲走了。那些老房子,那些放过牛的山头的青草;那些像梯田边一条带子的小溪流,小溪流里清澈可见的流水和小鱼;那些杂草里开满星星的小花;那些石头、那些被雨淋成泥泞的烂泥巴路;那些肥沃土壤里用锄头挖出的蚯蚓;青涩的果子还来不及成熟就无影无踪了,这些都是记忆里老故乡才有的风景。
这些风景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红绿灯交岔的十字路口,高楼大厦被一些人工景致围成的小区、商品房,高驾桥和购物商场。城市变得井然有序,变迁的过程中已然没有残留一点老故乡的一点样子。
听说那古井还在,有人在那石头缝里装了好多竹子,从麻石里的竹筒里长年累月往外面渗水,现在依然有好多区政府里的老人去那里接水,用桶装天然纯净水的桶子一桶一桶地接回来煮饭,烧茶,说那种水质煮的饭香,泡的茶才有茶味。

一串串鞭炮声炸醒了我所有的梦,清晨,是谁这么无聊这么早,让我慵懒的回忆这样嘎然而止?我想让回忆继续,梦继续。
回忆我的梦,其实就是旧时的老房子,老桔树。还有结着着芬芳的桔子,还有被板栗壳扎到头顶的疼,以及板栗掉进那口清凉见底的古井。有一些是记忆,与梦无关。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眯着眼睛打完这些字,好多错字,删了再改,一种失望慢慢涌上心头,陪伴我的依然是徐徐吹来的凉风和浅灰色的天,呵呵,天已经亮了啊。我把手机覆起,又趴着睡了一下,我把手臂岔开,腿一条折着,一条伸直,怪怪的睡姿,像折了梦的天使。
我开始继续回忆我的梦。我认为生活一部分是回忆,一部分是继续,一部分是做梦。

梦里婶婶带我摘桔子,我站在老桔子树下怀旧,那桔子树依然大得像一把伞,显得年轻的叶子长成夏天的颜色,结着秋天的果实。听婶婶站在老桔树下说起老桔树全部被叔叔把树种改良了,家里摘了很多很多桔子,要我去她家吃,顺便喝杯茶。看着现在树上全部结满一爪一爪的金金桔,我觉得怪怪的,我看到那一爪爪的金金桔很像金色的枇杷一样。
记忆里的桔子从来没等到桔子变成金黄色就被摘光了。可是,那些青绿色的桔子一直是记忆里最好吃的果实,无可取代。
当我听婶婶絮絮叨叨地说起那些桔子的来去和收藏,看到叔叔阴郁的脸。叔叔来了,依然是黑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满是嗔怪,怪我在外面工作没给他买过哪怕是一点好东西孝敬他,却在妄想吃他的桔子。我看到他依然有些害怕,从小就怕他,记忆里他似乎也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
我在梦里依然不想看到他死板着一张难看的脸,就拉着我姐姐赶紧走。我头也不回,脑海里都是婶婶尴尴的表情。这个依然是我唯一的亲叔叔,多少年了,他在我心中,依然是那么陌生。不像亲人,像路人。

当我匆匆忙忙走到坡上小水库转弯处的时候,听到我小堂弟在叫我和姐姐。他给我们一人一个小砂糖桔,我和姐姐把桔子皮剥开,好甜,依然是现在的味道。找不到一丝从前的桔子味,那些回忆又变得缥缈起来。
梦里似乎更加失望了。我拉着姐姐用手机订了好多的橙子,当时心里想着怎么也要比叔叔的桔子甜,就是这个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他家的放粮仓的桔子再多得吃不完,我也不会去他家的,他家的桔子最好是都烂掉在仓库里。
在我心里对叔叔一直没有什么感情,还有一部分恨意。这大概缘于幼时他对我们姐妹仨有太多严厉和苛责,仿佛我们全家都欠他钱。他和别的人都有说有笑,只要看到我们就会摆出一张臭脸,在他面前,我走不出阴影,是从小在心里埋藏的自卑的种子。我讨厌他,虽然他现在老了,见了我只会对我呵呵地笑,一脸和善。我现在依然不愿看到他,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遇到了也不想打招呼,只想匆匆转身。

梦境和回忆,对老故乡的情结,闪回来很现实,我此刻依然很自卑,我不想面对自己的这种弱点,装成坚强的样子,骗了很多人。在别人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坚强的人,任何时候都是很强势,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天知道我是多么卑微和脆弱的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看穿我的懦弱,那一定是真正爱我的人。
风吹杨柳泉水叮咚,绿苔溪涧映水鱼游。轻箩小扇萤火满天,落日余晖漫山飘雪。春茶、夏荷、落叶,冬雪,萦萦绕绕,飞来飞去,梦里似何年?愿在梦里常醉,不醒。
醒来见牡丹,梦里好多星星,初夏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