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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仁寒菜饺子

2022-09-17  本文已影响0人  路不遥

本文系原创首发。本文参与睿·吾乡征文活动。

儿子的学校要求暑假让学生参加社会实践,体验生活。我和爱人商量,想要送儿子回老家感受农村的生活。经过做工作,儿子终于同意了。

这是儿子第一次出远门。儿子难免心里有点担心。我告诉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边送他上飞机,那边有人接,然后送他回老家。他这才放了心。

儿子只带了一部能通话的棒棒机。然后就是暑假作业和一些书。

七天的时间里,儿子打了几十个电话,说简直没法待下去,闹着要回来。再加上水土不服,浑身起满了红疙瘩,被儿子挠得稀烂。母亲一看担了心,提前送儿子回来了。

回来那天,从机场接了儿子,就直接去了家附近的一家麦当劳。烤鸡翅、炸鸡腿、鸡米花、牛柳汉堡,外加一大杯冰可乐。儿子吃的特别香,说再也不回老家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此时此刻也不便说什么。爱人在旁边说了一句:“老家现在的条件比你爸爸那时候好多了,他那时候要啥没啥,饭都吃不饱。”

儿子只管吃着,也不说话。

是的,现在的农村天已经比我那时候不知好到哪里去了。村村通公路已经修到了家门口,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有班车来往村庄和县城。即便不去县城,那些做生意的,卖菜的、卖各种吃食的也经常开着车到村上来,想要什么基本都可以买到。

过了几日,等儿子已经从那段痛苦记忆里走了出来,我有意无意地在儿子面前说起,奶奶说村上的人都夸他太能干了,一个生长在城里,从来没干过农活的城里娃,竟然干起农活来那么能干,也能吃得苦,推鸡公车推的那么好。

儿子说那有什么难的,只是玉米的叶子把胳膊划得非痛。

我继续追问: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儿子说: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回农村了。

正在叛逆期的男孩子,也不能和他硬碰硬。儿子是个典型的吃货,于是就问他:你回家去吃到的最好吃的饭菜是什么。

儿子想都不想就说:“饺子。我回来那天奶奶给我包了顿饺子,太好吃了。”

“什么馅的?”

“不知道,奶奶说是一种野菜,和着肉,真的太好吃了。”

儿子连连说太好吃了。

野菜饺子,是什么野菜呢?在我记忆中,每年春夏,田野里就会有各种可以吃的野菜。那个时候吃的并不宽裕,家家户户都会剜野菜来充饥。荠菜、尖刀刀、野苜蓿、扫子菜、野仁寒……

春天的荠菜最嫩,适合包饺子,但儿子回去的时间是夏天,荠菜都老了,开了花结了种子,已经没法吃了。那会是什么呢?

后来打电话一问母亲,才知道是野仁寒菜包的饺子。

在老家,野仁寒菜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野菜。因为它对土地的要求不高,土地肥沃可以长,贫瘠也可以生长。雨水丰沛可以生长,干旱也能生长。总之是一种非常顽强的野菜。即便是被连根拔起,只要能沾着土地,它就会重新扎根并顽强生长。

野仁寒菜

上网一查才知道,仁寒菜其实学名叫苋菜,有白苋菜和红苋菜。我的家乡见到的野苋菜大多是野生白苋菜。苋菜营养价值很高,还有非常好的药用价值。但在老家,人们只知道仁寒菜可以充饥,其他就知之甚少了。

但在我的记忆里它其实并不是很好吃。野生仁寒菜嫩叶表面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吃起来没有那么爽口。而且,这种菜喜油,也就是说要多油做了来才好吃,特别是和猪油炒起来就更好吃了。可在那个并不富裕的年代,食用油缺乏,每家每户都是记着量的用油,谁会舍得用那么多的油来炒菜。至于猪油嘛,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等到杀猪,猪肉大多卖掉,自家会留一些猪下水和猪板油,全家才可以开到油荤。猪板油用来炼猪油,剩下的油渣自然也有用场,炒菜、包饺子,那才叫个香啊!

记忆中母亲从田里干活回来,采得一些野仁寒,用开水汆一下,然后在案板上剁碎。油渣也剁碎,合着野仁寒拌匀,再加一些调味品,就是非常诱人的馅料了。

这时,我通常喜欢帮母亲打下手。在剁油渣的时候,会偷偷塞一些到嘴里,然后嘴巴紧闭,牙齿轻轻地嚼。油渣脆脆的,被咬碎,满口的油香。

母亲通常会包很多,因为在那个年月,吃到这样的美食是很难得的,母亲可不愿少了谁一口。野仁寒油渣饺子,自然是野仁寒打主力了。油渣有限,要剁的尽可能碎,这样就会保证每一个饺子里有差不多的油渣,确保了口味的统一。

野仁寒油渣饺子,是我们非年节难得吃到的带肉香的美食了。母亲自然也是非常用心。每一个饺子都捏成元宝状,整整齐齐及码放在篦子上。每一个饺子都非常饱满紧实,看着直让人咽口水。

剥好的红皮大蒜在碗里用木槌细细地捣碎,再放一些干辣椒面,烧火的时候用一个带者长柄的铁勺煎一些菜籽油,然后泼在捣碎的大蒜和辣椒面上,蒜香和油辣子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飘荡,刺激着人的味蕾。

水烧开,元宝饺子列着队跳入水中,用铁勺轻轻划散,盖上锅盖,大火烧开,然后再加少许凉水,再盖上锅盖烧开,反复三次,饺子差不多就可以出锅。

出锅时,母亲习惯用灶滤(漏勺)先舀上一个,然后用手迅速地按一下。这是母亲判断饺子熟了没有的方法,至于有什么道理,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母亲自己的一个经验罢了。

煮熟的饺子仿佛比刚包好的大了一些,白胖白胖的。大海碗整齐摆放在灶头,灶虑沿着锅边探下去,这样免得把饺子弄破,一灶虑就是一大碗,然后浇上汁就可以放开肚皮吃了。碗里盛不下的用灶滤全部捞出,凉在干净的篦子上空干水,饺子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热气腾腾的饺子,等不到晾凉就急忙送入口中,一口咬下去烫得直吸溜。咬开的饺子,释放出醉人的香气,钻入鼻腔,却在口腔生出满满的口水。所有的味觉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这美食的犒赏。这样的野仁寒油渣饺子,我通常会吃三大碗,直到肚皮撑的不行才肯住口。

野仁寒是季节野菜。等过了夏天,野仁寒就会变老,开花结果,就不能再食用了,就只能割了来喂猪喂牛喂羊了。

叶仁寒菜开花了

野仁寒的花呈絮状,毛茸茸的。说是花其实几乎看不到花。等到秋天,野仁寒的果实就会成熟。野仁寒的果实形状像油菜籽,但比油菜籽要小很多。野仁寒的繁殖能力非常强,一颗野仁寒,通常可以结出成百上千颗种子。种子成熟,植株枯萎,倾倒,来年就会有一大片野仁寒旺盛地冒出来。

离开家乡后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野仁寒菜饺子。我现在所生活的地方也有仁寒菜,不过是红仁寒。这里的仁寒菜并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种植的。红仁寒菜的叶子中间是红色的,杆儿的大部分也是红色的,炒出来的汤也是红色的,我也不知道能否用来包饺子,所以始终没有尝试。

过了很久回想起来,儿子还是说那次回老家的经历太痛苦,但他还觉得奶奶包的仁寒菜饺子真香。对于故乡,我始终充满深深的依恋。虽然这次回老家给儿子的印象多是痛苦,但我丝毫不去责备他,他毕竟在城里长大,有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奇怪。但他至少知道了,有个故乡在远方,还有一种美食让他难忘,这就够了,

当我把儿子对她包的仁寒菜饺子念念不忘说给母亲听时,母亲开心地笑了。母亲说现在地里的野仁寒多的很,很少有人去摘,只有一些老人还会摘来吃。现在年轻人,几乎都是买菜来吃。而且现在也不用油渣了,直接用鲜猪肉,比原来的饺子更香了。

多想回倒家乡,再吃一顿母亲包的野仁寒菜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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