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封信寄给谁

林贤治说：“散文是自由思想的体现，是人和内心对话的真实记录”

我问自己，我距离散文，还有多远？

自由思想是什么？是多年读书和经历积累起来的一个人独有的一套价值体系，在这样的价值体系里，面对各种问题，产生的想法和态度。

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好好写散文。但事实是，常常写不好。

偶尔有几个让自己满意的片段，我反复回味，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写人生百态，写亲爱的家人。

不够专注，或者不够热爱。没有办法在一个时间点，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聚焦在这一件事情上。应当是写得忘记了时间，忽略周围的嘈杂，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只有无数字符在脑海里上下飞舞，最后凝结成一段段文字，跃然纸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有社恐这件事，跟认识不久的人对话会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甚至脸红。不算熟悉的同事迎面走来，我常常把头深深低下，避免一次尴尬的嘘寒问暖。热闹人群里，自己会突然沉默，显得与这份喧嚣格格不入。

于是，我拥有了更多独处的乐趣。比如，拼图。1000个碎片，散乱，零落，在我眼里，可爱至极。一点一点堆积，从残缺到完整，仿佛治愈自己的一个过程。那种独有的乐趣，旁人不懂得，也就罢了。再比如，音乐。常常因为歌词喜欢上一首歌，然后单曲循环，一天可以听上几十遍。旋律一次又一次在耳朵里重复，仿佛刻刀，一点点雕刻进记忆里。在后来的某一刻，不自觉哼唱出来。从来不曾刻意去学习一首歌，都是因为听了太多遍，在不知不觉间，就拥有了那份韵律。

当然，想要表达，还需要文字。最初的文字，都被我写在信纸上。给心仪的那个男孩，给惺惺相惜的姑娘，给善解人意的生物老师，给远方作为榜样的亲戚姐姐。那些年，写了好多封信，有些寄出，有些只属于自己。很多话说不出口，改成文字的方式，便仿佛轻松了许多。

从此，文字代替语言，开始诉说一段段或幸福或心酸的故事。那些面对面时的支支吾吾，情绪崩溃时的面红耳赤，又或者伤心绝望时候的肝肠寸断，通通化作文字，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和失神的课堂里，镌刻在纸上。

如今，一条短信发出到收取只需几秒钟，但我仍然，偶尔有想要写一封信的冲动。情绪酝酿饱满，拿出珍藏了很久的信纸，上面有喜欢的图案，带着淡淡的花香，笔也是平时不舍得用的那支，一字一句，写的认真且投入。无需停顿，洋洋洒洒几页纸，折成喜欢的形状，装进信封，小心的涂抹胶水，最后投入邮箱。

信封上没有地址，又或者是无法抵达的远方。

想起木心的那首《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 马 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