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第一章15

文 黎浩楠

园子里这下可热闹了。客人们在草丛里、花坛边搜寻着鸡的踪影，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希望以此来唤起鸡的共鸣。

突然，有人发出了叫喊，“在这里，就在这”。于是大家纷纷围了过去。那只鸡躲在树丛中，禁不住这么一吓，赶紧逃开了。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半弯了要，试图徒手捉住鸡。可是，那只鸡是顶聪明的，一眨眼，又从人的腿缝中溜走了。鸡越是不安，捉的人越是带劲。几经周折，那只鸡被龙娃捉住了。

鸡再次从树丛中逃出来的时候，无处可躲，龙娃箭步上前，一个猛扑，把鸡按在了地上，抱在了自己怀里。但他自己也摔得不轻。但到底喜悦大于疼痛，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走两步，没事了。

龙娃把鸡交到了李欣手里。李欣当着众人敬了龙娃三杯酒，然后把一个红包交给了龙娃。在餐桌边坐定后，龙娃恭恭敬敬地把红包举到额头，说道：“请大小姐请笑纳。”

李欣把手一挥，说：“赏你了。”

“我惶恐！”龙娃十分入戏。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收下吧。”李欣装出了一副老皇帝捋胡须的模样。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演起了闹剧。齐果没有想到，龙娃后来竟然成了他的姐夫。龙娃大名叫龙云飞，因为小时候大家都叫他龙娃，后来也就一直被这样叫。对人提龙云飞没人知道，对人说龙娃，别人会若有所悟的“哦——”一声。

齐果对龙娃最初的印象一点也不好，仿佛只会瞎起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本领。大家响应龙娃的号召，一起端起酒杯来敬表姐，她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龙娃要单独敬李欣一杯，她答应得很爽快。

当时齐果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见表姐已有醉意，试图替她，但是最终她的朋友劝阻了他。他越发对龙娃不满，仿佛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人迟早会把表姐抢走似的。

有那么一阵，李欣忙着招呼其他人，突然看见龙娃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她故作豁达地说：“龙娃，怎么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最好别喝醉了，还有事情要找你，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龙娃强作欢笑说：“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一句话。”

表姐拍了拍他的肩说：“这是我弟弟齐果，马上在高城读书了，我知道你了不起，你自己看着办。男孩子的事，我也懂不起，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龙娃爽快地说：“这个好说，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齐果倒了一杯酒，站起来敬了龙娃一杯，带着几分不情愿。龙娃已经有些许醉意，一口干了，留了他的电话，让在学校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李欣向龙娃竖起大拇指，说到：“够耿直，来，我敬你。”龙娃同样一饮而尽。

“你这个当姐姐的想得真周到，这样的姐姐真好。”李欣的朋友小声地说。

齐果现在回想起来，感觉表姐当时有点像刘备白帝城托孤。表姐的用心良苦，最终证明是起到了作用的。

宴散之时，人皆微醺。下午的时间，是在KTV包间里度过的。几首歌开嗓子以后，唱歌的跳舞的人才都涌现出来了。被囚禁的本我，这时候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龙娃一连点了好几首，全是苦情歌一类，他自己沉醉其中。李欣见龙娃歌声忧伤，便主动去跟他情歌对唱。这时候李欣的朋友，就把她和龙娃的往事说给齐果听。齐果看到了表姐的另一面，感觉她比以前更亲近了。

听完讲述，齐果更加了解龙娃了，对龙娃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龙娃初中的时候和李欣一个班，并且是同桌，两小无猜，日久情深。另有一些男生觊觎李欣的美貌，总是给她写些乱七八糟的信，使她不胜其烦。于是龙娃就找到那些人，把他们挨个教训了一顿。为此，他挨过处分。他无怨无悔，李欣似乎也很倾慕他，两个人就一直保持这种关系，直到高中毕业。

龙娃利用初中时的一次暑假，到高城的一家武馆里面学习了两个月。除了学习了一些基本功，达到了强身健体的效果以外，他还结交了一些朋友。后来学校里没有谁惹他，也和这些朋友有很大关系。

进入高中以后，龙娃本来是没有和李欣在一个班的。只是李锦天早已听过龙娃的事迹，他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知道龙娃对李欣的学习是有帮助的。所以他就找学校商量，又把龙娃和李欣分在了一个班。学校让龙娃保证，不在校内外惹事，否则换班。龙娃写了保证，时间证明他做到了。学校考虑到龙娃的个人能力，交给他一项维持学校纪律的任务，那时龙娃才高一。

好几次周五下午，校门出现了打架斗殴的倾向，都是龙娃出面劝散的；好几次学校厕所有人惹是生非，都是龙娃调停解决的。龙娃管学校纪律的三年，学校太平无事。毕业典礼上，校长还颁给他了一个杰出贡献奖。只是龙娃的读书生涯，高中毕业就结束了。龙娃希望李欣考个好学校，而如今她真的考到一个好学校，即将远离的时候，他又有几分难过。

距离总是让两颗很近的心产生距离。两情长依依，时间拆不散，没有什么了不起；两地生隔离，距离剪不断，才是真正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