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我在跑步机上奋力向前奔跑，额头已经微微沁出了汗。健身房里有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牛仔裤，在做器械。牛仔裤，你是认真的吗？我进来的时候，他似乎无意的抬起头看了一下我。他的眼光划过我的脸时，停留了三秒钟。我感受到了那一次停顿。是的，我确实十分敏感。

      他不停地更换锻炼的器械，离我越来越近了。他似乎很希望引起我的注意。他在跑步机的两侧的器械之间，左右穿梭。可是我脑子里面装着今天可能会出现意外的工作，并没有精力关注他。再后来，电话打进来了，和同事沟通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穿牛仔裤做器械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可能他没有耐心了。

      我把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打开，选到一个英文的专辑。顺序循环。突然TikTok熟悉的调子传进了耳朵，我看到自己跑步时穿的正红色的裤子。那一年，我们就是穿着这条裤子，还有统一买的T恤上衣，用下班后的空闲时间，在一个我已经想不起来的写字楼的角落里，排练了青春的墓曲。那个时候，简单，纯粹，欢笑，还有那个领舞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往斜上方翻白眼的样子，全部在我眼前重放。

      从跑步机上下来，我把曲子用微信转给了她。

      “突然狠狠地想起了当年。”

      “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

      “不想了。回忆太伤神。”

      电话又打进来了，原本沟通好晚上十一点才到的货突然在傍晚七点三十出现在了医院门口。意外总是每一刻都在发生。我看着那些木箱子，已经想不起第一次见到它们的心情。重复了一遍每一次卸货都需要做的事情。高跟鞋踩了三个小时依旧是很累的。腰开始酸了。一年前，我在同样的地方，干了同样的事情。几个甲方的年轻人拉上我的同事一起去吃夜宵，邀请我一起。我明明还很年轻，但是已经对夜晚的喧嚣完全失去了兴趣。

      我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类似黑洞的东西，没有依靠，没有方向，最后放弃挣扎，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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