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有雪的冬天（71）

                      图文/原创：莲小湲

那个病人转过脸，看了看简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那一刻，那两只大眼睛里不再是空洞的，里面盛满了无限的痛苦。

“他认识你！”护士兴奋地说，“来了这么多天，他第一次脸上有表情。”

“他怎么啦？这是怎么啦？”简清惊恐地问，“他怎么不说话？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从来了以后就没说过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护士说，“你别太激动，太激动对你和胎儿都不好。”

简清看着这个躺在病床上不能说话，羸弱的男人很难想象和接受他就是那个英俊的，又有些像欧洲人的麦雨晨，他的灵性、他的俊美、他的机智不见了。眼前只是一个两眼深陷，颧骨突出，瘦弱不堪，没有一点生气的这么一个人。

她趔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被护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才没有倒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只是这么几天没见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啦！”她的眼泪不听话地跑了出来，可她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

麦雨晨看见简清难过地流下了眼泪，神情更加痛苦，他抬起手臂伸了过来，嘴张了张，可还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出来，眼睛又闭上了，手臂无力地落了下去。

“你别太难过了，我们也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护士安慰简清说。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对一个坐起来的患者说，“快躺下睡觉。”她又对简清说，“你来了我们也省点事儿，他不能吃不能喝，拉屎撒尿也全部要人护理，还真是管不过来他。你来了，他就少受点罪。”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搬把椅子来。”

从此，那把椅子就成了简清的“家”，简清带着笨重的身子在这个“家”白天黑夜的守则他，不知坐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整个病区除了医生、护士以外唯一神智健全精神正常的人就是简清。简清成了所有那些大男人的保全助理。时间长了，他们有什么事，彼此之间有什么官司谁也不找护士，都找简清来给他们评断。

一天一个患者，仰脸躺在床上唱《血染的风采》，唱完了一遍以后，他翻过身趴在床上又接着唱。旁边的一个患者说：“简清，你说他是不是精神病？唱歌就唱呗，还趴在床上唱。”

唱歌的患者听有人说他精神病，猛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说：“你才精神病！连这个都不懂，你不知道唱完A面唱B面啊！”他下了床，鞋子也不穿，拽着裤子走到简清面前，“简清，他才是精神病，是吧？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嘟囔着。

简清被他们俩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说：“没有，你们俩都没精神病，有精神病的是我。”

他们俩反倒糊涂了，你看我，我看你。简清身边的那个患者，迷茫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床上呆坐在那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