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出家 第十五章
小金点头道：“赵员外是襄阳王的孙子。当年襄阳王犯事，皇上只杀了首恶，并没有祸及子孙，只是逐出京师，赵员外就随着父亲就在这代州居住，几十年父子俩苦心经营，倒也过得富足安逸。”
鲁达吃惊道：“原来是魏王一脉，祖上两代造反，子孙还能做个富家翁，也是不易。”
小金道：“我前几日拜见了赵员外，他原在京师时便相中了小女，如今想纳为侧室，特向我提亲，并赠送这个宅院让我父女居住，我已许诺于他。”
鲁达和翠莲闻听此言，都是脸色大变，翠莲从床上跳起，厉声道：“爹爹，孩儿不愿嫁给此人，求爹爹收回成命。”
鲁达也道：“翠莲嫁给员外做小，实在是委屈了姑娘，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翠莲不满的看了鲁达一眼，觉得他语气软弱，气鼓鼓道：“爹爹去回绝了，我绝不嫁给此人，我们这就搬出去，不住在这鬼地方。”
小金道：“好不晓事的丫头，你且去帮着王妈做菜，我和你鲁大叔还有事情要说。”
金翠莲哀怨地看了鲁达一眼，转身就下楼去厨房。鲁达不敢看她，只怔怔望着茶杯发呆。
小金喝了口水，对着鲁达道：“你我相识二十多年了，也算共过生死，我的女儿喜欢上了你，我也看得出来。如果你不是宦官，我也非常愿意让她嫁给你，可如今这个情形，我也不能把女儿推向火坑里。”
鲁达臊得满面通红，小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自己一句话都不能反驳，但翠莲下楼前的神色更让他担心，于是鼓足勇气道：“金大哥休要误会，小弟从没有想过耽误翠莲姑娘，只是嫁给赵员外做小，确是委屈了姑娘。”
小金道：“我让翠莲嫁给赵员外，还另有原因。当年宋太宗攻打北汉，魏王赵廷美就在军中，传说他在北汉宫中得了一张藏宝图，魏王死后这图就留给了儿子襄阳王赵爵。赵爵造反被杀，赵员外的爹就带着藏宝图来到了代州，如今宿太尉要我取回藏宝图，要去挖出宝藏。”
鲁达觉着惊奇，道：“是皇帝还是宿太尉要这宝藏？莫不成太尉也想造反。”
小金正色道：“休要胡言！如今危机四伏，西夏几度边境用兵，上月延州被围，险象环生。辽国兵力也往幽京集结，蠢蠢欲动。虽然吐蕃被灭，交趾大理也没有动武迹象，但女真日益壮大，终将成为我朝心腹大患。宿太尉几次进言迁都洛阳，避其锋芒，可皇上不听，如今又重用奸邪小人，弄得禁军都没有了斗志，万一外敌入侵，京师难保。京师里原来那个痞子高老二，如今也当了太尉，主管白虎节堂，当年你打过他，以后遇上可要当心。”
鲁达站起身来，怒不可遏道：“高俅那混混还能当上太尉，这鸟皇帝你还保他作甚，待洒家这就进京，打死这帮昏君奸臣。”
小金道：“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急脾气，打死一两个奸臣有用么？当年你打了高尊裕，十几年来都被放在渭州赋闲，沈括活着的时候几次三番要调你去他军中，都被章惇给驳了，固然是章惇为了捧高皇后的欢心，但起因还不都是你当初鲁莽。”
鲁达来回踱着，烦躁不安，道：“灵州之事，洒家只恨没有早杀了高叫驴，致使十五万大军葬身西夏。这些年都是奸臣乱党当政，只知道你争我夺，相互碾压，没一个好官。”
小金道：“兄弟你先坐下，如今朝中确是奸臣当道，排挤忠良，但外敌环顾，虎视眈眈，宿太尉立志要像范仲淹大人一样训练出一支能震慑强敌的军队来保卫京师，急需大量钱财招兵买马，此事干系重大，还需兄弟鼎力参与。”
鲁达回到长几前坐下，喝了口茶，道：“这是皇帝家的事，当初若不是为了他们家那些烂事，今日洒家也可以堂堂正正向你提亲。你若是要把翠莲姑娘嫁给赵家，还是先去跟翠莲姑娘好好说说。”
小金道：“你听过杨家将的故事吧，你知道当年老令公率领七个儿子抗击辽国是从哪里出发的么？”
鲁达听他突然说起杨家将的事来，觉得奇怪，道：“在太原听刘老丈说过你是杨家人，你们杨家不是住在京师天波杨府么？”
小金道：“我们杨家原来一直镇守雁门关，杨家人当初都住在代州，令公战死后皇帝为了表彰杨家忠烈才把杨府搬去京师。眼前这座宅院就是老令公在代州的住处，老令公当年受命攻辽先锋，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就把七个儿子都叫到院子里，让他们选择是随军出征还是留守代州，结果七个儿子全部跨上战马，明知是死，也要随着令公战死沙场。陈家谷一战，除了下我六叔去中军大营搬兵，逃过一劫，其余杨家儿郎再也没能回到这座小院。虽然我爹和五叔九死一生，也流落在外，不能返回故园。其他伯叔都战死在敌人刀剑之下，老令公更是一头碰死李陵碑下，跟随他的亲兵数百人，无一生还。当年老太君就站在这窗前，流着眼泪望着丈夫和孩子们骑上马出征，生离死别之际却没有说过一句挽留。我和翠莲回天波杨府认祖归亲，老太君拉着我说，她做梦都想再回到这个院子来，再看一眼丈夫和儿子们骑上战马的样子。”
鲁达道：“金大哥休再说，洒家听你的就是，你说要干什么，洒家这就去。”
小金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道：“赵员外他爹当年担心皇帝抄家，就在五台山捐建了一座珈蓝殿，把藏宝图藏在珈蓝神像下，如今为避人耳目，只有送你上五台山当几天和尚，你找机会寻得藏宝图再还俗回来。”
鲁达道：“此事不妨，洒家就去当几天和尚，为大哥拿回此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