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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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儿子的距离有多远？有汽车远望炊烟那么远，有天堂人间那么远。母亲与儿子的距离有多近？有从家到墓地那么近，有时时相见那么近。

很喜欢炊烟的味道！炊烟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就是这味道，让我深深沉醉。这炊烟，让你想到团圆，想到家……。

坐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总会经过很多村庄。我习惯靠窗，睁大眼睛，很惬意地欣赏村庄；青砖红瓦、鸡狗牛羊，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农人脸，我都爱看，都有种亲切感。黄昏时分，如果我还没有进入城市，还会看到一缕缕的炊烟，袅袅地从一个个农家小院升起来。我羡慕这些庄户人，留守老人带着孙子辈守着一缕香喷喷的炊烟，就是守着幸福。每当接近一座城市时，我总是会不断地回头，目光不愿离开那远去的炊烟，就好像每次离家时，总不愿离开母亲慈爱的目光。

我给母亲最大的光荣是在一所高校工作。母亲和别人聊天，她就喜欢把话题朝这上面扯去：我儿子在大学工作，是一名编辑，是一名老师，是吃皇粮的公家人……

在母亲看来，我姐姐的家不是自己的家，东西是不可以随便动的。有一次，母亲到姐姐家，特别饿，她都忍着，还怪姐姐不知道做饭给她吃。她在我家里就不那么拘束，也许骨子里，她认为儿子的家就是自己的家。有一次，我们聊到这个话题，我说，饿了不能自己做饭吗？母亲说，那是你家呀，意思那不是她的家。

姐姐带母亲去澡堂洗澡，母亲是舍不得花钱搓背的。有一次，姐姐高兴地和我说，妈妈今天终于让人搓背了。正当我们沉浸在自我满足的虚荣中时，母亲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们知道吗，打心眼里，搓澡对于我真有点太浪费了。不过，听澡堂里的搓背大姐告诉我，她们是下岗后没法子才去搓澡的，我不搓背，她们苦不到钱，难道让他们再次下岗吗……”我膨胀的虚荣心一下子没了，原以为母亲答应搓背是接受了儿女的一片孝心，未料到她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母亲一辈子节俭，明明家里有空调，却为了省电不开，还用芭蕉扇避暑；明明可以每顿少做点饭菜，还是坚持要剩，上顿剩了下顿吃，永远吃剩的；从来不浪费，她交给我的方法是吃过饭，要把剩菜加热一下，永远不会吃坏肚子。

她热衷于捡废旧物品，别人丢掉的东西，她拿回来擦擦和新的一样用，别人随手扔的塑料瓶子，她一定会捡起来放在蛇皮口袋里，过一段时间卖到废品收购站，她说，我没什么收入，这也是一种苦钱方式，她从来都说苦钱，说吃苦才能赚到钱。她苦钱是为了减轻一点我的负担。

炊烟是一个破折号，一头连着泥土，一头连着我的心，炊烟散去，我心已碎。十一年前，父亲躲进了泥土；今年，母亲拥抱了泥土，他们在熟悉的泥土里相会了。他们虽然离开了我们，我觉得他们从来没离开过我们，爱心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