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回忆在我那套胡乱涂画的纸上,活蹦乱跳着。甚至有许多的名字都落在同一页纸上,在许多个凌晨起来的夜晚,她们都会试图与我达成和解。
该从哪里说起呢,或者是吻别唱得满大街都是的那年吧,或者是你们牵着姑娘躲在校园某个角落看日出的那个早晨,又或者是你们单曲循环开在无边无际黑夜里的那晚……
反正不得而知,无从考证,所有的一切,在遥远的昨天,在我那本已经找不到的笔记本里。
最近这段时间,这南方的小城,总是没完没了的下雨,雨滴落在石拱桥上,石拱桥底下的湖面欢呼雀跃着,一条小船从湖面上划过去,时光在划船老伯的头发间,悄然流逝。
风会吹起老伯银白色的头发,我们没人注意,湖面上碧波荡漾,我们都心猿意马。
但我们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大的沙漏,我们以为那是一个能储存我们过往一切的包,但我们其实不知道的是,无论我们再怎么拼命,我们身后的包总是不停的漏着。
当我们不能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无数个谁在我身边这样说过。
很早以前,去一个朋友处投宿,敲开他家的门才知道他在过生日,很尴尬的坐到角落里,然后看着他们许多人,喝到醉生梦死。
喝醉后,他们在黑夜里心安理得的睡去,有的打着鼾,留着哈喇子,可能梦里还继续对着看到的流星许着愿。然后在熟睡里舔舔自己嘴角流出的哈喇子。
他们高兴而满足,简单而快乐。
而我不一样,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我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沙漏。
很早以前生日的时候我在最边境的一个小镇,那里风沙满天,生日的前几天有朋友给我电话,他说你在哪里呢,给你带个东西,然后我把地址给了他。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他给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风铃,关于风铃说真的我已经忘记了我有过多少了,只是许多的都被我挂在了许多不同的地方,有的是某个女孩子的阁楼里,有的是路过的酒吧里,而有一个我把它挂在大理的城墙上,只是不知道如今它们都是否还在。
离开后我并没有再回到过那些地方,有的是回不去了,而有的是没时间回去了,挂在大理古城城墙上的那个是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的,那时候我不理解她的微笑,她也不懂我的孤独,她单纯的觉得那样做很有意思,而我却看着那风铃在城墙上左右摇摆,会觉得莫名其妙的难受。
现在想来,我身后的那个沙漏,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无法填补了。
而那次收到的风铃,我把它挂在经过两国的国道边上的一个饭店的横梁上,风很大的时候会有沙子直接打在风铃上,没几天上面就落满尘灰,我还是会经常的去擦洗,然后在夜里蹲在过道上听它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比这边境的孤寂更让人不知所措。
我很惆怅,而饭店的老板娘却很喜欢,她总觉得我挂的风铃,催得她心花怒放。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找到饭店的老板娘,我说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好好照顾我的风铃,老板娘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很认真的答应下来,叫了一个女孩子,让她以后负责帮我照看我的风铃,我收拾好包,离开的时候那女孩儿从饭店里跑出来,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你的风铃呢?
我踌躇了一会,我说:很快的,或者过完年我就回来了,她低下头轻声的说:或者永远也不回来了是吗?我没在回答她,只是转身看了她一眼,她已经很快的跑开,高高盘起来的头发。
在那些遥远的地方,人生海海,山河远阔。
果然,如她所说,到如今,我都没有在回去过那些地方。
只是她可能不知道的是,我在这方面记忆却是无可奈何的好,那些在风铃被挂下的地方我都能回忆起一段时光,那些时光曾被我全部放进我身后的包里,可是我的背包是一个大大的沙漏,像是置摩天轮下的支架上,没风的时候都会被摩天轮带起,所有的统统都溜走。
在没有人的地方,在有风的巷子里,在窗外有月光照进的夜晚,我都会眺望远方,不挥手,不告别,静静的等着,听一听那岁月里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