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喜欢你：14.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一
开学第一天总是令人期待的，尤其是需要重新分班的开学第一天。
每个人都在好奇自己分在哪个班级，有没有跟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分在同一个班，会遇到什么样的老师，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新同学......太多谜底等着揭开。
一大早，新初三的同学们就聚集到校园里，大家围在教室外墙上的几块儿黑板前，黑板上写满了分班名单，大家都在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
夏墨和王溪溪也钻到一处人群前面，她一眼看到了韩宇飞的名字，他在初三1班，接着在1班的名单里紧张地搜寻。
“找到啦！”就在韩宇飞姓名下面不远处，夏墨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她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身边有些失望的王溪溪，就忍住激动假装无所谓的样子。
随后她们又在几块儿黑板前来回穿梭，好奇地寻找其他感兴趣的名字。怪不得每块儿黑板前都围满了人，大家都不满足于只找到自己的名字。
除了韩宇飞，还有几个关系一般的同学也和夏墨分在同一班，而王溪溪，林婷婷，许云峰，冷岩，刘鸿，刘琳都分在别的班。
夏墨轻舒一口气，暗自庆幸真是上天眷顾。
“小墨，你真幸运!你们班主任是宋老师哎!”王溪溪在一旁羡慕地说。
S中学有一批老师只带初中三年级，都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精英老师。
初三1班的班主任叫宋淑红，宋老师和夏墨同村，是位数学老师，夏墨的姐姐就是在她的班里毕业的。宋老师以严厉著称，平时不苟言笑，一头长发编成麻花辫盘在脑后，一身衬衣西裤高跟皮鞋显得职业优雅，深得学生敬重。
二
第一节上课铃响起，同学们都自觉走进自己的班级，还没有排座位，大家就随意找个位置坐下。
夏墨小心翼翼地扫视班里的同学，原99-1班的朱敏，99-2班的高建，99-3班的于小娟，吴莉莉......都是夏墨学习方面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面孔，据说是复读生！
以前听班主任说过，县里唯一的重点中学W中学招生实行名额分配制，按学生总数的一定比例确定分数线，因学校规模不同，所以各个学校划定的实际录取分数线并不一样。
算上复读生，S中学每年能考上W高中的学生也就10人左右，而公费生更少。
换言之，学生在本校的名次比分数更重要。
“看来初三果然与众不同，不能像以前那么轻松自在了！”
夏墨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有一种深深的压抑与无力感。
就像正站在百米赛跑的跑道上，身边都是实力很强的参赛选手，而夏墨必须拿到奖牌才能继续生存。
因为爸爸妈妈早就说过，只有考上公费生，夏墨才有机会继续读高中！
窗外阳光明媚，这正是夏墨最喜欢的季节，夏末秋初，就像她的名字，可此时的夏墨却坐在教室里忧心忡忡......
猛然抬头，发现坐在窗边的韩宇飞正对着自己微笑，那干净明媚的笑容让夏墨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韩宇飞总是有这种魔力。
夏墨回给韩宇飞一个同样的微笑，赶紧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一边。
视线范围内没有了韩宇飞的身影，愁云又开始袭来。
“韩宇飞肯定帮不了我，我还想帮他……”更让夏墨担心的是：“如果我学习成绩不再是第一名了，他还会喜欢我吗？如果我考不上高中，出去打工，他还会喜欢我吗？”
正出神，宋老师大步走进教室，大家都自动安静下来。
“同学们，欢迎升入初三1班，我是大家的班主任，未来一年就由我带领大家冲刺中考!今天第一件事，排座位!”
大家迅速走出教室，在门前空地上排成两队。男生在前，女生在后。
宋老师并没有要求严格按身高排，况且大多数学生身高相差无几。
排队时，韩宇飞先找好自己的位置，偷偷回头寻夏墨。
“夏墨，来，站我身后!”韩宇飞小声说。
夏墨乖乖站了过去。
果然站得近，最后分到的座位离得也近。夏墨和韩宇飞成了同桌!
这不是夏墨梦寐以求的吗？
漫长的暑假里，夏墨曾无数次幻想，开学后和韩宇飞分在同一班级，一起努力学习，一起考上重点高中……
再往后，夏墨也不知会怎样，因为根本想象不出来。
在16岁女孩的世界里，时光太慢，未来太远，路途崎岖且大雾弥漫。她根本没有向时间尽头张望的欲望，甚至连一两年之后的道路都看不清。
三
座位全部安排好之后，宋老师给大家开第一次班会，鼓励同学们好好学习，考上重点高中……
同学们听得热血沸腾，都牟足了劲儿。
课间，夏墨和韩宇飞各自整理自己的书桌。
韩宇飞把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他拿着夏墨送给他的英语辅导书问：“小墨，这本书是我生日那天在我家大门底下发现的，不知是谁扔在那里的，是不是你送我的？”
“哦，不……不是我!”夏墨顺手拿起书，假装好奇地翻着：“不过这还真是一本很好的辅导书呢!肯定对提高你的英语成绩很有帮助!”
韩宇飞有些失望，从夏墨手里接过书一脸茫然。
夏墨忍不住扭头偷笑。
“肯定是你吧!”韩宇飞不死心。
“你猜!”
“那就是你!绝对没错!”
韩宇飞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是不是让王欣把书送到我家的？是不是放假前就把书给王欣了？因为我发现书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可是我去问王欣，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嗯……你再猜!”
韩宇飞无奈地笑笑，不再追问。
此后的每一天，夏墨都早早来到学校，等待韩宇飞出现在清晨阳光下的教室门口。
那种感觉就像顾城诗里描绘的那样，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对，夏墨想要的就是这种淡淡的喜欢，淡淡的相处。
说好的“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可原本话不多的夏墨在韩宇飞面前却变成个“小话唠”!
夏墨和韩宇飞经常在自习课上偷偷聊天。
夏墨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刚出生时妈妈给取名叫刘巧珍，后来为了要弟弟，爸爸从姥姥村子里带来个可怜的死婴，让村干部验尸说刘巧珍生病夭折了，这才改名叫夏墨……”
“巧珍，巧珍……好土的名字!幸好改了。”
相处久了，韩宇飞竟然敢嘲笑起夏墨来。
夏墨还说：“弟弟很不听话，脾气还挺大。拿妈妈的零钱偷偷去买了游戏机，被妈妈发现后忍受不了挨骂，一气之下用锤子把游戏机砸坏了，惹得妈妈又生气又心疼……”
“男生都这样，我就不愿意让人管!”没想到韩宇飞对夏墨的弟弟充满了同情。
看来韩宇飞也是个不服管教的顽皮男孩儿。
夏墨突然想起，高二期末考试前，生物老师太忙没时间来上课，他的夫人来教室通知学生上自习，怀里还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
班里的几个男生竟然趁老师夫人不注意，偷偷弹小婴儿的脑崩儿，看得夏墨一阵心惊胆战，更觉男孩儿的人性最可疑。那次弹脑崩儿事件的主角之一就是韩宇飞!
夏墨还想起，有次体育课，韩宇飞，王欣和几个男生跑到操场南边的干涸水沟里，偷偷摸摸地看一本大书。后来在王欣课桌底下看到那本大书，竟然是美女泳装照画册!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韩宇飞曾干过这些坏事？以前都自动忽略了？
朝夕相处之后，韩宇飞身上的光环正在逐渐消失，他在夏墨眼前慢慢还原为一个普通的青春期叛逆大男孩儿。
人们常说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喜欢，难道是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