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村庄
马子文追着野鸡,我追着马子文,我实在是追不上了,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我回过神来继续追的时候,马子文和野鸡都不见了。
我周围的环境转瞬即逝,变得让人捉摸不透,我在一片草原上,那里一个生物都没有,天蓝的可怕,风吹的可怕,但风吹在身上却暖的可怕。
我漫无目的的行走,举步艰难。我一抬头就感觉天旋地转,我晕倒在地。
我掉在了一片海里,海底深蓝,爬满了各种颜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它们在无休止的蠕动,这种感觉让我窒息,我看到有一群水母向我爬来。
我猛然惊醒,满头大汗,原来怪梦一场……
我看着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安静,父母平日里都不在,半夜惊醒是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能让我消除这样的恐惧,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打开所有房间的灯,然后坐在卧室里锁好房间的门,开启电脑专注的欣赏存在电脑硬盘里的万千部岛国片,看到动情处情不自禁的对自己爱抚一番后,开始觉得浑身乏力,慢慢的倒在床上,忘记关灯。一觉睡到天明,阳光洒满房间……
1
我得回趟老家,去跟马子文探讨人生,畅聊理想。
我不想上班,总是觉得上班就是在浪费生命。
我已经辞职两天了,但不能告诉父母。因为这样会直接性的换来父母的严重谩骂。我平常都住在我上班的地方提供的宿舍里,这一趟去找马子文他们也不会有察觉。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些钱就出了门。
我来到车站,看着零零散散的人胡乱走动。我看不透他们脑子里装的东西,但我却忽然感觉到特别迷茫,就如同一个身在异国的人,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陌生感。
我坐上一辆老旧的城乡公交,车子走在三步一凹两步一凸的柏油路上,我没有任何心情欣赏窗外溜过的风景,我觉得欣赏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的大脑根本就吸收不了那么多闪过的画面。
马子文从小他父亲就不让他上学,他也不喜欢上学,他的任务就是放羊,放牛。
其实,我也不喜欢上学,可是我阻挡不了我父亲进城的脚步,在城里我不得不上学,还要学着说那些对我来说绕口的普通话。
车子开始颠簸在一条坎坷的土路上,我想起小时候我跟马子文一起去放羊,在那座大山里我们还一起组队去探险,山上有一个窑洞,听大门人说那是妖魔鬼怪居住的地方,从来不让我们靠近,这反而勾起了我们强烈的好奇心。
我跟马子文商量一起去会会我们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妖魔鬼怪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趁着当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把羊赶到一个阴凉的山沟里让它们窝在那里睡觉,我和马子文就展开我们的探险之旅。
我们身上没有带任何一件可以照亮的物什,走到洞口的时候马子文有点胆怯的跟我说:“子成,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这么害怕啊,而且这大热天的洞口怎么会有冷风吹出来。”
其实,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不能退缩。不能因为害怕而放弃我们肚子里那颗强烈的好奇心。
我们摸着墙壁往洞里行走,越走越黑,越走越害怕,时不时被堵在洞里的土块旮旯碰到腿脚,吓得我们身体缩的像一个小虾米。
马子文对我说:子成,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这他妈的啥也看不见,别说满足好奇心了,吓得我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不能泄气,一旦怂了,我估摸着我俩爬都爬不出去。
我就壮着胆子跟马子文说:别怕,再走二十步,要是还是啥也看不见那咱就原路返回。咱们心里都默默的数着。
马子文嗯了一声就抓着我的衣襟往里走,我们都在心里默念着一到二十,就在我们走到十五步的时候我看到了亮光。
我们借着亮光快速往前走着,拐了个弯定睛一看,他奶奶的。洞原来是通的。
其实,这期间我跟马子文都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进洞不拿任何可以照亮的物什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
说真的,那个时候的我心里总感觉钻一个洞一定会有亮光,结果是我阴阳差错的就出来了,如今想起来都显得异常可笑。
2
车子颠簸着隐约看到了坐落在山坡上的马子文的家,而马子文这时候却浑然不知,因为事先我压根就没有通知他。我应该要给他一个惊喜。
马子文家的门口依旧拴着那头老黄牛,却没有人给它添草,卧成一条狗似得倒着之前吃的麦草。
我下车之后拎着大包小包朝着马子文家门口走去,一路上也没有碰见一个熟人,就好像当初诸葛亮给司马懿摆设的空城一般。万籁俱寂。
我走到马子文家门口的时候,使劲摇晃着他们的门栓,却迟迟不见任何动静。
我的举动惊扰到了邻居的一位老奶奶,老奶奶问我:小伙子,你是干嘛的?
我一看是子奎他奶奶,他奶奶一直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凄冷的宅院里,子奎和他父母一年只来看一次,平常都是子文照看。
我估摸着老奶奶眼睛也花了,认不出我了就说:我找马子文。
老奶奶说:你是谁啊?找子文干嘛呀?
我说:我是马子成,我来找他有事。
老奶奶一听我的名字立马就拉着我的手说:你是马金龙的儿子啊,好几年没见了,都认不出来了,快进屋坐,子文去放羊了,他过会就回来。
我说:好好好
我掺着子奎他奶奶进了院门,院里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光堂的土地皮都开始发亮了,院墙虽说已经有些破败,但丝毫不妨碍我对这样场景的情有独钟。
那种留在幼小心灵的家,像一副温暖的画,浇灌了整个心房。
我和老奶奶进了屋,老奶奶热情的给我沏茶,还要拿出子文给她烧的馍让我吃,我不好意思的劝老奶奶别忙活了。
我突然想起了老奶奶家之前还养着一条狼狗,逢人就叫,但遇到我和子文却从来都是温柔乖虞。
我说:奶奶,你家的那条狼狗呢?怎么不见了?
老奶奶:你说我们家的虎子啊?唉,老了,脑袋瓜子疼的厉害,去年跑出去在没回来,估计是死在外面了。
我想象着虎子跑到了子文家里,趴在门道里的水桶上喝水,刚好子文也放羊回来,羊跟狗一起喝水,结果羊根本想不到狗会咬它的鼻子,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羊鼻子挂了彩,虎子被子文无情的轰出家门。
我正在脑海里勾勒着那样无聊的画面。就听见门外子文那骚气的吆喝声。
“嗨嗨嗨,进圈了,进圈了。”
“这里,这里,他娘的天天进都不知道门在哪里么。”
“这帮寡驴日滴,头低上就往书房里冲。”
老奶奶一听赶紧跟我说:子成啊,子文回来了,他把他那羊圈了就会过来看我。
我说:奶奶,你可别说。让我唬唬他。
老奶奶:好么,好么。
老奶奶咧着嘴笑了起来,漏出那脱落的层次不齐的牙齿来。
我在老奶奶家那扇掉光了漆的门后面想踹子文一脚,却没想到他像傻逼似得一脚踹门。拍的我捂脸痛哭。
我说:马子文,你大爷。你吃屎了啊,踹什么门啊?
马子文一回头看到是我又是一脚:你大爷吧,子成。你也好意思,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偷偷摸摸的来。
我无语的坐在凳子上揉着脸,坐在炕上的老奶奶多云转晴的脸笑的像一个纸团。
马子文立马拽起我让我去他家里,跟奶奶到了声别。
我回到马子文家里,由于马子文父母双亡,这个院子一直就是他一个人在住,依旧没变什么样,我也曾经劝过他跟我一起去城里打工赚钱,将家里的牛羊都变卖了。
他始终就不听,他说他没有文化,也不喜欢城里人的生活,也不喜欢城里的空气,更不喜欢城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说:你没去过城里,你咋知道的?
子文说:谁说我没去过城里,我都城里跑了好几趟了。哦!你看我这手机怎么样,找你找不到,我就托子奎给我买了一个。
我说:你啥时候买的手机?你买个手机干撒啊?屁用不顶,又没人给你打电话。
子文说:狗屁,子奎经常跟我问他奶奶呢,那孙子还经常给他奶奶偷偷打钱呢。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他那没良心的父母还生出了他这样一个“逆子!”
子文说:胡说,人家是孝子。什么逆子。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声说是。
马子文为了给我接风,破天荒的杀了一只羊,我骂他傻逼。杀只鸡还能供奉我为神仙,杀只羊只能供奉我为贵客。便宜又卖乖的事不做,非要做得力不讨好的人。
马子文骂我闭嘴,全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马子文看在子奎为他置办的新手机的份上,把老奶奶照顾的红光满面,笑颜常开。
我们吃过羊肉,子文在村头的马大哈的小卖部买了一瓶老村长,我让他喝我带回来的红酒,他尝了一口,开始一个劲的摇头。说是就跟加了糖的中药一样。
然后他喝老村长,我喝红酒。
我们喝的有点飘飘然的时候,就拿填满麦草的鸡皮袋子铺在院子里看星星。
我们小时候总被长辈们忽悠,说不能用手指指着月亮和星星,那样手指上会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问马子文:你就这样准备一辈子放羊么?
子文:这不挺好的嘛,日子过得开心就成了么。
我:那你就没有想过娶一个媳妇给你家传宗接代吗?
子文:得了吧,我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就连手机里的很多东西都搞不懂不认识,谁会嫁我?
我:那你是怎么解决你的生理需求的?
子文:打飞机啊,不是挺好的吗,既不影响自己,也不影响别人。
我:打飞机很伤身体啊。
子文:憋了就打,不憋干嘛想方设法要打?
我:我总是很佩服你过得这么潇洒。
子文:人过一辈子,就这么点时间,我们干嘛非要逼着自己做那些我们不喜欢做的事啊?即难受了自个,又浪费了生命。
我:你跟我不一样,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我还得替我家传宗接代啊。
子文:我也搞不懂你们的人生,毕竟我是一个人,谁有谁的活法,不多说了,进屋睡吧。
我:就在这睡吧,大热天的,不碍事。
子文:进屋吧,有蚊子。
我:好吧,那就进屋,来,把这点喝了,顺便拉上一锅子。
3
子成,起来吃老哥给你做的羊肉泡馍。
我被子文一个巴掌扇醒,睡眼朦胧的下了炕,洗漱完毕。
端起碗我才知道,这哪是羊肉泡馍,这他妈是羊肉汤泡馍。
吃过饭,我们一起拜访过子奎奶奶。
我跟马子文一起赶羊上山,我们百无聊赖,马子文有一个爱好,就是他会在放羊的时候高声歌唱。
让我很郁闷的一点就是我从来都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就像电视里的那些外国人嘴张的像见了鬼一样在那哼嗯啊哈。
我总是会问他在唱什么,他说都是他自创的,连他也不清楚他唱的什么。
待到太阳暴晒山野的时候,我们把羊赶到没有阳光暴晒的山沟里,我们准备下山去野鸡最多的河滩里抓几只开荤。
我们用很多比牙签细的铁丝拴的扣用来下野鸡,我们把扣子下在灌木丛和没有水的干草沟里,路开始追野鸡,然后野鸡就会疯狂的乱窜,最后直奔陷阱。
一抓野鸡我就会想起来我跟马子文在小时候跟我哥一起去雪地里赶野鸡,我们把野鸡围到了一个水坝的洞口里,我哥刚俯下身准备去掏野鸡的时候,洞口处赫然堆着一泡屎,我哥立马破口大骂是哪个傻逼干的好事,我和马子文腰都笑弯了,后来当那只野鸡热气腾腾的被端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就会想起来那泡屎,然后接着狂笑不止。
当我们大快朵颐的吃完那只野鸡的时候,马子文悄悄的跟我说那泡屎是他拉的,我的胃里立马翻江倒海,恨不得把所有吃在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马子文就骂我别人的屎我就不恶心,他的屎我就恶心。
我就跟他说我的屎你不恶心来两口试试。
我们下了四只野鸡后,由马子文亲自下厨为我红烧了三只,给子奎奶奶炖了一只,我负责将山上的羊归拢到家。
当我去归拢羊的时候,我知道羊已经走散了,它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他的十八只羊唯独少了一只,我翻了好几个山头都不见踪影,羊可是他的命,而且丢失的还恰恰是他的命根子----领头羊。
我把剩余的羊赶回来之后告诉马子文他的领头羊丢了,马子文慌了神,这样的事情多少年来就没有发生过,村里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在放羊,别人家要么就是不愿意养羊,要么就是锁了门一家人进城打工,回都不回来。再加上羊又是在山上丢的,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再进山去找。
这一次,我们翻越了不少的山头,滴水未喝,滴饭未进。我们已经精疲力尽,坐在一座山头上喘着粗气。
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我们分析了很多可能丢失的可能,比如说被上山的人拐跑了,掉到深坑里摔死了,跑了,时空转移了。
不管我们怎么假设,还是依旧改变不了它丢失的事实,我跟马子文只好一脸丧气的回到家中,我狼吞虎咽的吃饱了肚子,马子文却始终吃不下他自己红烧的野鸡。坐在炕头上发呆。
对于马子文来说,每天伴着他时间最长的就是那群羊,他能破例给我杀一只,是他把我当兄弟,如今又把领头羊丢了,这就如同丢了他的亲人一般,就像当初自己的父亲得了肺癌去世,母亲积劳成疾也不治而终一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的失落心情。
马子文把碗里的野鸡祭奠了一半给父母,上了香,磕了头。把剩下的一半扒拉着吃了后跟我说,没事。子成,既然都已经找不见了,就任由它去吧,无论是死是活都是它的造化了,从今以后,咱再也不提这事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他睡在土炕上望着没有天花板的木梁顶。
夜深人静,睡意阑珊。我梦见我站在一座山头上,山上的草已经莫过我的大腿了,我在山上胡乱行走,草已经遮盖了山体,我想办法找路下山却一脚踩空失去了重心滚到了山下,当我浑身酸痛的翻起身看到马子文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他的面前就站着他的头羊,他刀起刀落,羊头滚到了我的脚下,羊脖颈出的鲜血喷涌而出,溅的我浑身都是。我被震得有点懵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马子文却突然舔了舔刀尖的血向我冲了过来。
我猛的惊醒,看着月光下马子文熟睡的如同死人般的脸,让我瞬间头发都立了起来,他慢慢的翻了个身,我这才平息了心里的恐惧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当我睡到自然醒的时候,马子文早已经继续赶羊上山,只有放桌上已经放的有点冰凉的荷包蛋、一盘土豆丝和烧馍。
我闲的无聊难耐,只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翻出马子文的象棋开始统领两队大将自相残杀。
一个人控制两兵残杀是很痛苦的,想要双方都赢是不可能的,这种思维太矛盾,弄得让我心神抑郁,烦躁不安。
正当我抓耳挠腮的时候,门口一阵嘈杂声影响到了我,让我不得不出门满足自己攥心的好奇心。
门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人,从穿着和口音上看不像是本地人,村里人已经聚集在子文家后院的平地上熙熙攘攘的说着什么。
我悄悄地走到人群后面才听明白原来这些外地人要将这个村子的地皮收购用来建造他们的一个乡村娱乐公司。
他们承诺给村民们修建落脚的楼层,还要给村民们安置费,但具体没有说是多少。
这一种明显的套路,直白点说就是把村民当傻逼。
村民们可不是傻逼,不修好楼层,不给具体的安置费村民们死活不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如今的农村人越来越有更清晰的思维,但是往往悲剧是他们想不到这一切并不是由他们决定的。
这一切就如小时候父母常常对我们施加的哄骗招数一样,刚开始哄着你,若你还是一味的不妥协,那就只有恐吓你,最后我们不得不无可奈何的遵守命令。
4
我给山上的马子文打电话,很显然。这件事我做的很傻逼,因为没有信号。
我上山去找马子文,还没看见他就已经听见他鬼哭狼嚎的歌声响彻在山谷里。
我告诉他关于那些外地人骗他们的房子和地的事情,他无动于衷。
我很惊讶他的举动,按常理他能唱歌就已经不去在乎头羊丢失这件事情。
过了一阵子,他跟我说这样的事情他也决定不了,实在要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自谋生路了。
我告诉他也许头羊就是那帮外地人在考察地形的时候偷去开荤了。
他狠狠的说:绝对就是这帮孙子,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丢过一只羊,他们一来我的头羊就丢了,不行。我绝对不会配合这帮畜生征收我的一分土地。
我踢了他一脚说:好!咱们死磕到底。
回家就看见子奎奶奶站在门口向我们瞻望,我一想,肯定是老奶奶也要说这事。
果不其然,老奶奶也听说了这件事,老奶奶抱怨着老了也不能安稳,折腾人。
马子文安慰老奶奶只是谣言,不要轻信那些人随随便便说的话。
吃过午饭我跟马子文以买东西的名义去了一趟村长家里,向村长说起了这件事情,想问问村长到底该如何决定。
村长跟我们说他也不好反对,因为那些外地人搞定了上面的人,自己说了也不算,这要是真闹僵了,到时候估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本来村子里人口就不多,所以说是不能闹钉子户的,那样一来只会得不偿失。
马子文说:那我们住了这么多年的村子就没了么?再说了,让我们住哪?吃什么?喝什么?
村长说:放心,这些问题肯定是要解决的,要不然我们怎么活?
马子文说:不行,那帮畜生吃了我的头羊,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死也不会让出我的地盘。
村长说:啥时候的事?这可是大事啊。可千万不能乱说啊,这要说出个道道来啊?
马子文说:这还用说吗?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丢过一根羊毛,这帮孙子一来我的头羊就丢了,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村长说:你这光空口无凭可不行啊,再说了你不能一个老鼠害了我们全村人呐。
马子文:老村长,话往好里说,谁是老鼠了?反正我就这脾气,你看着办,要是那帮孙子不给我一个交代,咱们全村人我就害定了。
村长:好好好,马爷。我一定给你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我一句话都没插,跟着马子文走出了老村长家。
我跟马子文坐在院墙外的平地上默默的抽着烟。
我说:子文,如果这个村子真就消失了,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跟我进城吧,城里其实挺好的。
子文:不去,真没了大不了老子再找个地方盖一座。
我:哪有那么容易,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呢?
子文:子成,从小到大,我的脾性你也知道,就别劝我了,没用。
子文踩灭了烟头,拉起坐着的我往院里走去。
过了两天,也不清楚村长给那帮孙子说了什么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话,竟然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来给子文道歉。
他们首先表现出一副皇帝微服私访的模样对马子文和我嘘寒问暖,然后又提出他们买的礼物给马子文道歉,说他的那只羊是他们开直升机考察地形的时候顺手牵走的,又连忙拿出一万块钱给马子文说是用来补偿他。
马子文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接着又让马子文好好考虑考虑他们征用房屋的这件事情。
马子文收了钱请他们出了门,这让我很是意外,我以为按照马子文以往的性格,他会分文不取的将他们赶出家门。
时间过了不到一个月,所有的工程都如期举行。
村民们被安置在他们搭建的彩钢房里面,马子文背着他父母的遗象走出了村子,他在山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房子,过着原始人的日子。
后来,我去大山里看过他,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像一个原始的人类。
再后来,那些毁掉村子的外地人施工到1/3的时候,资金链出现了严重的缺口,放弃了所有的工程都逃走了,只剩下那个破败苍凉却消失的村庄。
那天夜里,暴雨骤降,我担心着马子文该如何度过这凄冷的雨夜。
在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村庄,马子文追着野鸡,我追着马子文,我实在是追不上了,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我回过神来继续追的时候,马子文和野鸡都不见了。
连村庄也消失了……
我听见有人在背后朝我喊到:跑吧!不要停下来,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