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君臣拜别
八、君臣拜别
八、君臣拜别
次日、夜雨停,晨光现。
未央宫中,谁独舞、舞一曲离殇?
今日早朝,保和殿内,呼韩邪将一道落款为呼韩邪单于、昭君公主的奏折送到了汉元帝刘奭的手中。
传信太监小顺子从呼韩邪手中呈过奏折时,小顺子似是感觉到了呼韩邪的手在微微颤抖,是为故意为之,还是真心恐惧?
小顺子将奏折呈于总管仁德,在仁德又将奏折呈于汉元帝刘奭时,仁德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因为他知道这份奏折将会是近期所有矛盾的激化点,又或者是转折点。
这奏折将会影响到汉朝和匈奴两国的邦交,间接影响到数百万将士、黎民的生死。
刘奭翻开奏折,奏折内写到:“启奏汉皇,今臣呼韩邪与昭君公主已完婚,自此汉匈两国便亲如一家,自此后两国边境将不再举刀戈,永世安宁。但现在按礼仪我与昭君公主不应再待在娘家——大汉王朝,故今上奏特来请辞,望汉皇恩准。”
刘奭看完奏折,微微闭上了双眼。
九龙台下,一干文臣武将,朝中重臣用眼神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便都上奏说到:“启奏吾皇,按礼俗呼韩邪单于与昭君公主既然已经完婚,那就理应回漠北匈奴去了。这样单于便可迅速将此喜讯通告匈奴全境,此有利于汉匈边境安宁,有利于万千黎民免于战火。请吾皇早做决定。”
刘奭看到群臣上谏,这似是有点胁迫之意。但是他也知道群臣是担心如果自己对皓月痴情不忘,愿以天下换美人,而陷万千黎民于战火。如若这样是他的错过,还是他们的错过?
可若真能以万里江山换一个美人,刘奭又会怎样抉择?
“如若朕、不答应呢?”九龙椅上刘奭起身冷冷的说到。
刘奭话语声落,呼韩邪便求救似的看向了太子刘骛。
刘骛会意,随即跪地说到:“请父皇三思。”“请吾皇三思。”继而群臣跪地随声附和到。
“你们这是要逼宫吗?”刘奭看着九龙台下跪着的众人问到。
“启奏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愿父皇能以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为重。”刘骛以首伏地回答到。“臣等不敢,臣等只是愿吾皇以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为重。”太子刘骛说完之后,众大臣亦如他般以首伏地喊到。
刘奭已看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大儿子即太子刘骛在操控着。对此他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伤感?九龙台下跪地的这群人真的是为江山社稷、天下苍生?还是只是为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一己之私?
“真是难得,我朝中文武众臣居然还会有这么团结一致的时候。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你们现在说的话。”刘奭不喜不忧的说到,停顿了一下又用冰冷的口音喊到:“影密卫何在?”
刘奭此话一出,殿中在跪的个别大臣已瑟瑟发抖,太子刘骛的额头也有些许的冷汗冒出。
汉元帝刘奭一生施行仁政不假,但是普度众生、仁慈博爱的西天诸佛也有三千金刚怒目、斩妖除魔。只因刘奭坐在那个位置、九五之尊,他的一念便可决定万千人的生死。
影密卫统领赵让快步进入殿中,喊到:“影密卫在此,吾皇有何吩咐?”
“启奏父皇、儿臣昨日去博仁殿拜访单于及昭君公主时,昭君公主曾对儿臣说过一句话。”不待刘奭对赵让下达命令,刘骛只得先硬着头皮抢先说到。
刘骛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个高坐在九龙台之上、战在权利巅峰的男人现在是真的愤怒了。是为红颜将走,是为权威受到挑战?这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先平息他的怒火,否则如果他含怒下旨必将生灵涂炭。但愿自己的父皇还是圣贤明君、但愿他的心里还有天下苍生、但愿他的心里依旧为皓月留有一席之地。
“何言?”刘奭问。
见刘奭这样问,刘骛便知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立刻就接话说到“昭君公主昨日曾对儿臣说到‘三年冷宫凄凉、心已死,今朝和亲塞外、是我愿。若以我一人可换来汉匈两国的边境安宁,塞外风雪又何惧?’”
听太子刘骛说完,刘奭陷入了沉思过来许久才轻叹了两句“也罢、也罢。”然后他又坐回了九龙椅之上静静的看着九龙台下跪着的众人。在众人都被看得心里发虚的时候刘奭才开口说到:“仁德拟诏书,呼韩邪单于与昭君公主既已完婚,按礼俗理因回国,故同意请辞。且朕将亲自送单于及昭君公主出长安,钦此。”
呼韩邪拜谢,刘骛及众大臣也都松了口气。这一次他们是赌赢了,他们赌刘奭心忧天下,不会为一己之私而置天下苍生于水火而不顾。不过他们为何愿意冒着杀身的风险来赌,是为天下、是为权色?此中事故何人又解释得清楚?
诏令下,是否自此天下便可兵戈消?
呼韩邪单于现在对太子刘骛是十分的感激,如若不是有他帮忙,呼韩邪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因为他与他心腹讨论的结果是无论如何解决,只要汉元帝刘奭悔婚,匈奴与大汉之间就必有一战。
因为只要刘奭强行悔婚,无论他呼韩邪是否愿意,以他现在的处境他都不可能会答应刘奭悔婚,但是如若他不答应使得汉元帝刘奭以此为借口举兵攻打匈奴,已现在匈奴的实际情况来看,匈奴必败。这结果,他是否又承担得起?但如若他答应汉元帝刘奭悔婚,那么他在匈奴的声望和地位便将会一落千丈,那么他又要怎样来统领匈奴各部?
其实如果刘奭真的悔婚,呼韩邪单于肯定不会接受,就算为此两国爆发战争,万千黎民陷于水火,他明知匈奴不会胜,他也绝不会让步。因为如若悔婚这不仅是他自己个人的荣辱,这还是关系到匈奴整个国家的外交事件,而且更会影响到他在匈奴政治体系内的地位。所以他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不接受悔婚事件的发生。
还好,太子刘骛竟愿为此事与他的父皇相斗。虽不知刘骛出于何种目的,但对于呼韩邪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或许对于匈汉两国、对于数以百万的守边将士、对于万千黎民百姓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以一个人的幸福为代价来换取万千人的苟且,这是任何一个政治家都会同意的买卖。如果那个人不是皓月,我想汉元帝刘奭亦会同意。只是所有的事都要回到那个节点“为何、是你。”。
早朝后、未几时,呼韩邪又差人来报,近来匈奴国中事务繁多,今日又逢黄道吉日利出行,马匹和行李都已准备收拾好,望吾皇恩准今日我等便辞行。
刘奭怅然、准之。
既然已不可能挽留,那么还不如送她早走。与其让他们留在长安,让所有人都担惊受怕,还不如随了他们的意,让他们离开,在那水墨谱写的青史留一段美谈。
可惜此中多少是非恩怨、多少山盟海誓、多少勾心斗角青史寥寥数语,又能记下几分?
长安城外、十里长亭,刚二月、傲雪梅花已零落,三月桃花正含苞。此间十里长亭,竟无一花红。
送亲的队伍在长安城外十里长亭处终停下了脚步,原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早别或晚别,徒增的只是思念。
其实一个皇室与另一个皇室之间的沟通交流,他们代表的便是两个国家的外交。只要是这两国未曾宣战,那么无论他们背后是怎么的相互诅咒、唾弃,在明面上、特别是在两国国民都关注的外交场合,他们都会用最美好的语言来赞美对方。
十里长亭处,闻讯而来的市井百姓们已将此地挤得水泄不通,张袂成阴的人群已在此真诚等候着那个让他们免去战火之苦,以一女儿之躯,肩起两国和平的女子。
刘奭率领文武百官终将呼韩邪一行送到十里长亭处,送别的酒席早已经准备好,可现在所有的当事人又有谁还有心情想来饮酒?
现在跟在刘奭后面的众大臣们,只是想让呼韩邪和昭君公主的和亲队伍快点离开,已免再生事故。毕竟他们谁也不敢保证,离别时刘奭与皓月是否会旧情重燃。
呼韩邪现在更是一心想辞,虽然现在有着太子刘骛及众大臣们的帮助,但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又有谁想熬?更何况他是一方的王。只要他能离开长安回到漠北匈奴,回到他的那一域,谁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但现在在这的张袂成阴人群前,必要的礼仪是不能少的,无论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现在他们都得笑脸盈盈的辞别。
因为这是两国外交的胜利,这将结束汉匈两国一百多年的混战。已及设想中的此后数十年间,乃至数百年间的匈汉再无战事。
辞行的和亲队伍还是把酒言欢,被禁军挡在一里外的黎民百姓们,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只是呼韩邪单于和昭君公主向汉元帝刘奭敬酒三杯、已作辞别。
对于此中险恶、生死一念,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必知道。毕竟官场险恶,或许无知才是最好的保护。
八、君臣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