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赴考（3）
干蕾华夹了一块牛舌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之下，汁液四溅，她又道：“我们天马剑派不单在华淮道威镇四方，天下又哪个不知道了？只要天马剑派跺跺脚，整个武林也要抖三抖哩。”秦守宗似不愿意听到干蕾华讲太多，瞪了干蕾华一眼。不料干蕾华却怒道：“怎么，我说错了？爹爹还把一统武林的大业寄托在你身上呢！”
秦守宗大窘道：“什么一统武林，真是说笑了，我们不是要修仙吗？”干蕾华“呸”了一下，道：“你说什么呢？爹爹不是派出了多位高手，助你……”忽而发现说错了什么似的，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对何凌云与胡绥绥道：“你们放心吃，今天弟妹我请客了。”
何凌云只觉秦守宗似乎十分惧怕干蕾华，又见干蕾华说的异常豪气，便打定主意不拿李春风所赠之牌出来，而是悦然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你们请客哈！”此时店小二端来一樽酒，说道：“客官，这是三十年陈酿，请二位品尝。”
何凌云见只有两个琥珀杯，不禁问道：“小二，怎么只有两个杯？”店小二指着干蕾华嘻嘻笑道：“这位客官说要请客，所以属于我们臻鼎居的贵客，故这瓶好酒，只有他们二位贵宾可喝。你与这位姑娘只能喝些劣等酒。”何凌云大怒，仗着自己认识掌柜，便道：“你去请掌柜出来！”店小二为难道：“哎呀，客官，我们掌柜的不在，不知道出去哪里了。”
干蕾华知道何凌云与秦守宗是同乡，一直想要表现高人一等，突然听得竟是喝不同的酒，当下十分高兴，却又惺惺作态道：“哎呀，我也想让你们品尝这三十年的陈酿，可惜啊，可惜这个店有规矩，你们喝不了——小二，再上一壶酒来。”小二应了一声，便又上了一壶浊酒，这次上的却是普通的粗陶瓷杯。
店小二各倒了一杯酒，放在何凌云和胡绥绥面前，说道：“你们便喝这些酒吧。”秦守宗端起酒杯，嘴巴嗫嚅了几下，又想说几句，但看看干蕾华，便不再出声。干蕾华闻到琥珀杯里酒香四溢，说声：“请！”便兀自端起酒杯喝了下去。秦守宗见状，便也喝了一杯。何凌云与胡绥绥只好端起浊酒，一饮而尽，不料酒却有点酸，胡绥绥皱了皱眉头，何凌云已知其意，便道：“这酒是有点酸，也难喝。”
干蕾华哈哈大笑，说道：“一样，我们这酒也是酸的。”末了又道：“改天你们有钱了，便一样来这里请我们吃饭，到时候你们喝好酒，我们喝劣酒，哈哈，哈哈……”干蕾华越说越高兴，四人又喝了几杯。其时已是午时，臻鼎居却人不多，只有结账出门的顾客，却没有来吃饭的人，过了一会，整个臻鼎居却只有何凌云他们一桌了。
四人吃了几杯酒，渐渐的酒劲就上来了。秦守宗笑道：“何大哥，我们一直想着光宗耀祖，你是想考状元，我却想修仙，哈哈，都是痴心人。”何凌云没多想，便直接应道：“是是是，我很快就要去楚庭道参加考试了，过了乡试，就可以进京考进士了……”那干蕾华不屑说道：“先是乡试，再是会试，还要殿试，不怕考到白头么？”
秦守宗也道：“我现在是天马剑派的得意弟子，呵呵，说不得，回了三山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干蕾华气道：“是就是，怎么说‘也算是’，难道你的岳父贵为天马剑派掌门人，还埋汰你么？”秦守宗唯唯喏喏，又给干蕾华斟满了酒。
四人吃了一会，一樽陈酿、一壶劣酒均已见底，何凌云与胡绥绥都没什么感觉，那秦守宗却“扑通”一下，侧身摔倒在地上，干蕾华也往后慢慢倒下去，仰躺在地面。只听一声说道：“哈哈，倒也，倒也！”何凌云与胡绥绥大惊，暗自运功，却又觉得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只见门外进来一人，竟然是姬掌柜。只见姬掌柜手持尖刀，说道：“你们两个恶贼，竟打伤我儿子，刺伤我的婆姨，我今天要为他们报仇了！”
秦守宗浑身动弹不得，但却神智清楚，问道：“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姬掌柜大笑道：“我在二位的酒中掺入了‘酸麻汤’，嘿嘿。”这酸麻汤来自三国时期的麻沸散，麻沸散传说由华陀研制，可以对人麻醉并进行手术。而酸麻汤经改良后，可致人失去抵抗力，但却头脑清晰。
何凌云大惊，问道：“掌柜的，你已经给了他们教训，也就算了，何必赶尽杀绝？”姬掌柜拉过二人，说道：“我接到我家婆姨的飞鸽传书后，便在臻鼎居门口挡客，才令到此时店中空无一人，难道这些人我都白拦了么？”何凌云知道挡客的意思，一桌菜最少二十两纹银，这一楼十几桌，便接近几百两纹银了。姬老板为了报仇，连生意都不做，可见下了多大的决心。
秦守宗与干蕾华二人并排仰面躺着，干蕾华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你杀了我们，不怕天马剑派来烧了你的店么？”姬掌柜笑了笑，说道：“嘿嘿，你天马剑派远在华淮道，难道敢来上东京撒野了？我便先杀了你二人，看看你天马剑派有多大的能耐！”秦守宗与干蕾华一时惧怕起来，秦守宗说道：“何大哥，你救救我们！”姬掌柜狠狠道：“你的何大哥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多次从我这里经过，可做了不少亏心事吧？”秦守宗一时语塞，讪讪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那姬掌柜拿尖刀在秦守宗脸上擦了擦，说道：“你们天马剑派可是精英尽出，来我这店里用膳，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瞧着就生气。”秦守宗挤出笑脸，说道：“你便也这样下了酸麻汤，麻倒他们么？”姬掌柜摇摇头，说道：“呸！我才不象你们天马剑派一样尽用下三滥的手段！”秦守宗与干蕾华似乎松了一口气。
姬掌柜又道：“你们的人在此用餐，天下各门各派的人也曾在此用餐，你当我看不懂么？”秦守宗说道：“看不懂什么？”那姬掌柜摇了摇头，说：“你以为引我说话，便能拖延时间，然后拖到过了药效，便能反杀我？”说毕举起尖刀来。
何凌云情急之下，掏出李春风赠送的玉佩，道：“掌柜的，见到此玉佩，还不听我之言速速住手！”不料姬掌柜看了一眼玉佩，淡淡道：“这玉佩只能在这里吃住，却无法让我听命于你！”说毕持刀便往秦守宗心脏刺去。何凌云无耐，左手收起玉佩，右手召来仗龙香杖，凌空一挡，只听“铮”一声，手中剧震，方知姬掌柜竟是尽全身之力，欲杀死秦守宗。
姬掌柜见尖刀被挡，竟不转头，刀交左手，一招“顺水推舟”，左手持刀沿着杖身削去。何凌云没料到姬掌柜突然发难，又见那尖刀刀刃闪着寒光，当下不敢硬接，只好抽回伏龙香杖，避过一招。
不料姬掌柜左手逼退何凌云，右手便一掌拍向秦守宗胸口，“啪”一声剧响，秦守宗噗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溅了姬掌柜一身。店小二见掌柜跟失心疯似的，大叫一声，便跑出门去。
何凌云大骇，一招“来龙去脉”右手持杖对准姬掌柜的后心便刺去。不想姬掌柜抱着必死之心，一脚便向干蕾华的腹部跺下，只听一声惨叫，干蕾华也嘴角流血。何凌云见姬掌柜竟然不躲不闪，又不忍心杀他，手便停在空中，急呼道：“胡徒儿，快救他们二人！”
胡绥绥早就对干蕾华夫妇不满，这时迟迟应“哦”一声，便持青篱竹玉箫斜斜向姬掌柜劈打去。姬掌柜尖刀交至右手，却突然左掌挥出，何凌云站在姬掌柜左侧，怕他右手持刀再刺，人向前急冲，不料姬掌柜正好左掌打来，“啪”一声，何凌云腹部中掌，却不甚疼痛。
原来姬掌柜的修为只是体修期，力量大了些许，但是并无内力可言。姬掌柜一掌便将秦守宗打得吐血，是因为秦守宗中了酸麻汤后，无法运气抵御，是以受到比较重的伤害。而何凌云见姬掌柜掌至，自然而然生出抵抗的内力，便不受其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