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到到了机场，赵旭都没再提起交往的事，希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还有些失落。如果赵旭再多问几遍，她应该会答应他的。
她对赵旭是有好感的。
赵旭给人感觉的感觉很可靠。
他体贴温柔又很细心，总是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在任何男生身上体会到过。
但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叫距离的东西，他的家在中国最北，她在最南，如果答应他，那么未来就必须有一个人妥协，否则，他和她，便不会有结局。
希月胆子小，没有结果的事情，不敢也不愿去做。
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才凌晨五点，天也没完全亮，但是这个点等着取票的人却不少，排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龙。时不时地希月便会被人群挤一下，或者撞一下，有好几次她都不小心地被撞到了脚跟，于是赵旭便站在她身边，帮她空出一小块空间，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希月刚刚拒绝他的事。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希月觉得喜滋滋的，偷偷地瞄了瞄赵旭，长相很一般的赵旭，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还是有点帅的：薄薄的双唇是健康的血红色，有点像果冻，咬上去应该是软的吧？稍微有点小性感！
嗯，就是眼睛小了点！没事，眼神比她好，视线2.0，满意！
鼻子？不够挺，但也不塌了！
脸呢？是稍微有点大，但是她脸够小，正好互补！
眼角笑起来有了纹路！男生嘛，不用像女生一样精致，有纹路证明有故事。
再说了，她近视，看不清。
一顿比较下来，希月发现作为颜值控的她竟然能接受赵旭的所有不完美，甚至还觉得他很适合！
她为这个发现感到惊讶，连忙甩开这个想法，再三警告自己现实的残酷。
赵旭是不知道她脑海里的天马行空的，看她在那发呆，便以为她累了，摸摸她的脑袋说：“忍一忍，上了飞机就能睡了，现在先去吃东西，还要在飞机上好几个小时呢。”
在机场里找了一家餐厅坐下，希月点完餐后，便像个乖宝宝一样坐着不说话。她不太擅长交际，也很少主动找话题。
赵旭便给希月讲他自己的趣事，他总有说不完的经历，即便是囧事，听来却是很精彩，希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的生活方式简单得很，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生活可以过得如此多彩，她一下子便被赵旭的故事吸引了过去了。
“有一次在上野，我喝得酩酊大醉，末班车也没有了，就跟躺在车站外头跟流浪汉过了一夜，凌晨的时候觉得冷，发现有人放钱在我面前，醒来后才知道自己居然就在车站睡着啦，还好包什么的都在，没被人拿，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希月边脑补着赵旭那副尴尬的模样，边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然后她也跟赵旭谈起自己在b市生活的事来。
从上大学开始，她便在b市生活，呆了差不多五年才到日本来，b市对于她来说就是第二个故乡，b市的生活更让她无比地怀念。
“你在b市生活了那么久，那应该已经习惯了北方的生活了吧？”
希月点头。
“你都算半个北方人了，我也是个北方人，咱俩怎么就不合适了呢？”赵旭笑着问道。
“这个，嗯，在北方求学打工和居住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希月犹犹豫豫地说着，至于哪不一样，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好住嘴了。
赵旭也不再多问，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登机了，便送希月去检票口。
检票口离他们越来越近，希月的心里像小鼓一样咚咚地敲着，她建筑起来的理智的围墙已经随着这顿饭逐渐崩塌，她的内心在挣扎，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最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于是她问：“你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以后会跟我回h市吗？”
赵旭稍微思考了一下，回道：“说不定就去了，其实我没有那种必须要在哪扎根的想法，哪发展好就在哪，毕竟未来谁说得准呢。”
希月想想也是，什么未来什么，什么现实都见鬼去吧，她想谈一场无关现实无关物质的恋爱。
“我答应你”
“你刚说什么？”赵旭不确定地问。
“我说我答应了”希月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我用三年赌你会不会跟我走，如果到那时候你不愿意，那我们再分，不过，你要答应我，即使以后当不成情人也要当朋友，好吗？”
“这点上咱俩是一致的”赵旭放大脸上的笑容欣喜道。
“光说不算数，要拉钩”希月幼稚地伸出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上章了，许下的承诺一定会遵守。天真的孩子天真地想着。
承诺是什么？有时是千斤的石头，重于泰山，有时，却又比那薄纸还脆，轻轻一撕，便碎成片。
很久很久以后，希月才明白，从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男人和女人，交往前是两种选择：朋友或者情人，交往后也是两种选择；情人或者陌生人。
分手后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希月想，是朋友的话，要是什么样的朋友呢？滚过床单的朋友？在一起喝酒不小心乱了性，又滚次床单，然后再淡定穿上衣服，看着对方说，“哦，对不起，不小心喝多了，忘了咱俩分了，又睡了你一次，反正也不是没睡过”的那种吗？
或许，陌生人才是最适合的吧。
当不成情人还可以当朋友，只是一个美好而又天真的童话，现实中又有几个人真的当不成情侣还能当上朋友的呢？
当然那都是后话，此时，被心中那一份悸动冲昏头脑的人又怎么顾得了结局？此时的她只觉得赵旭才是对的人，她谈过几次恋爱，但却是第一次想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人。
“请多多指教，男朋友”她笑嘻嘻揽过赵旭的肩头：“男女朋友是不是该这样的？”
希月比赵旭要矮点，所以揽着他的时候不得不掂起脚来，绕是这样还是不够好的，赵旭被她扯得不得不倾斜着半边身子配合她，两人看起来很滑稽。
赵旭把她的手轻轻拉下，换成他搂着希月的肩膀道“这才是正确的，女朋友！”
“刚刚那样不是？”
“那是哥们”
“哦”希月软弱无骨地倚着赵旭说：“那你可要好好对我哦”
“放心，哥肯定会好好对你的”赵旭贱贱地笑了。
希月伸手抱住赵旭健壮的腰，也笑得一脸甜蜜。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将小桌板收起。。。”
女空乘人员甜美的声音逐渐在希月脑中放大，希月摘下眼罩，强烈的阳光忽然撞进双眸，她不适地眯起眼。
又做梦回到从前了。
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呢？她惆怅地想着。
“女士，您没事吧？”年轻漂亮的空姐经过她身边时担忧地问道。
她抬手手轻轻抹了把脸，触手可及一片湿润。
原来不知不觉中又泪流满面了。
她不好意思地冲空姐笑了笑，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转头从窗边望去，她有片刻的迷茫，像在做梦一样不真实，但底下逐渐放大的建筑物却在提醒过她，她真的来了。
很久以前，正是情浓时，她依在赵旭怀里，数着他的心跳时问过赵旭，如果她坚持不住先回了海南，他们会不会分手。
他揉着她到头温柔地说：“如果你回了海南，就先回去等我，等我赚到钱了，我就去找你”
她记得那时自己很感动，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描着他的眉目，坚定地说：“好，那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找我，不然我就嫁给别人啦”
“一定！”
现在，赵旭或许早已记不得了吧！
希月自嘲地笑了笑，人真是可笑，当初过一定会来的人，转眼消失在人海中，那时说过绝不会等的人，却拼了命地在人海中搜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