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青春
下午六点天色已经苍黑，简然工作服外面套着一件羽绒马甲，如释负重又有些苍茫的挎着包走出工作的商场。
十七岁时辍学来到北京的她，住在商场附近的姨妈家，工作也是在姨妈家的皮鞋专柜。习惯了每天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她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有晚餐去吃眼馋了很久的麻辣香锅的小小目标。
路过一个理发店的时候，发传单的小哥百折不挠的缠着她推销。她转念一想，自己的刘海是有些长了。拿着五折的剪发卡，她走进了这家不算大的理发店。里面人还不少，小哥把她带到一个空位坐下。旋即叫来了一位“师傅”。
“师傅” 打量着简然走过来。他好像不过二十多岁，穿着考究，深灰色衬衫配西裤和尖尖的皮鞋。发型简洁利落，一双眼睛弯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子里的简然。
“美女，今天想怎么剪？”手按在简然的椅背上，微俯下身，在简然的头顶上方露出微笑。
“我，我就剪个刘海就好了”，简然连忙用手比划着解释到，“剪发是打五折吧？”
“师傅”笑的人畜无害的点头，“是的。好的，你别紧张。”
简然的脸微红。“师傅”的手和剪刀靠近眼睛时，简然闭上眼，感受着时不时一只冰凉的手的触感。那双手仿佛还没有剪刀有温度。
“你老家哪里的？”师傅边漫不经心的问着老套的闲话。
“洛阳，你呢？”
“那我们是老乡了，我爸爸是洛阳的，我妈妈是上海的。”
简然心里琢磨着这有些突兀的对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
师傅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简然也嗯嗯，微笑的回应。很快修剪完了。师傅帮简然整理好，简然凑近镜子仔细看了一眼表示满意。
“美女，你有手机号或者QQ号吗，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找我，我叫林迪。”师傅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看着简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简然心中慌了一下，想了想把QQ号报给了这个一面之缘的林迪。
简然出来工作以后，经常遇到搭讪，索要手机号，在她的业务本上留言“我喜欢你”之类的幼稚行径，甚至遇到过几次动手动脚的无耻顾客。她从来没有给过别人联系方式，而面对这个理所当然等着她报手机号的男孩，她怕他觉得她自作多情，只是工作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可回避的。
“下次见哦。” 林迪似乎认真的存下了她的QQ号，微笑着摆手。
日子过得还是无精无采。简然又一个晚上回到姨妈家自己的小屋时，百无聊赖之中，手机滴滴一声吓了她一跳。
“在干嘛呢？”
依旧是老套而无聊的搭讪金句，而跳出的头像是那个三天前的他，网名“一一”。
简然的心快了一下。不习惯去跟陌生人寒暄，加了好友之后，对方安静的在陌生人列表里躺了三天，像诈尸一样突然到访。
“没干嘛。下班刚回来。”。
发送出去之后，简然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比大脑快，大脑还没考虑好下指令发送信息。
“有没有好听的歌曲？推荐一下。最好是比较励志阳光的。”
对方很快回复。娴熟的口吻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简然想翻白眼，这个人真有意思。
手指却不自觉翻开了自己的播放菜单。
“蜗牛怎么样？听过吗？”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照着我的脸。”简然哼唱着歌词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好的，我听听。还有吗？”
简然心想，这人还挺不客气。然而，紧接着手机又传来滴滴声。
“今天好累啊。”
“我还在下班的地铁上。”
“谢谢你给我推荐歌，我想在工作的时候听，这样就有力气坚持。”
。。。。。。
简然十八岁的心柔软了一下。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屏幕上这个向她吐露心声的男孩。
“万水千山，红磨坊。。。”简然笨拙的搜索着自己很局限的曲库。
简然觉得自己像只小飞蛾跌跌撞撞的撞进了这张灰色的蜘蛛网。
。。。。。。
日益渐多的联系，电话。简然精神上灰头土脸的小飞蛾似乎有了些许色彩。她每天从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走过，可始终没有见到他。他好像总是很忙，没有休息，每天晚上都要十点多坐上下班的地铁。而下了地铁，他总是疲累的到家就睡觉。经常第二天才回复简然头天的信息。
终于，在三个月后，三月的尾巴，他说，我们明天见个面吧，我接你下班。
天气还很有些凉意，简然穿上了碎花小裙，搭着薄薄的针织衫。
八点才下班，天早已经黑了。她走出商场，就搜寻到了隔着一条绿化带的人行道上的男孩。
绕过栅栏，一只手不容分说的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手这么凉。”
他若无其事的抚了下她的手指。
简然还在惊愕中。三个月他们从未言语过界，也许只是在暧昧的情愫中彼此试探。可第二次见面，他就这样理所当然的牵过自己的手。
他跟电话里的他还真不太一样呢。
回家的路很短。简然没有挣开他的手。也许是自己确实衣着太过单薄的原因，这次他的手好暖。那种仿佛早就熟悉了的温暖让她有些想留住。
家附近就是地铁口。简然在地铁口跟他道别。
“你早点回去吧，到这里就可以了。”
林迪点点头。温柔的笑着：“好，乖，明天我还和你一起下班。”
简然眼睛里的小火花跳跃了一下。她也笑了。原来感情的魅力就是如此吗？一个字就能让人在三月的微凉里有如四月的暖阳拂面。
在第二个晚上的时候，简然少了许多拘谨。到了昨天的地点，却见林迪正姗姗来迟，手里提了个大袋子。
见到简然，林迪温柔宠溺的笑容又绽放开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刚才又去那边买所以迟到了。”
原来是一个大大的西瓜，还被整齐切成很多小块，方便取拿。
简然笑出声，“你干嘛买这么大的西瓜，还都切开，吃不了怎么办？”
“你说过你爱吃西瓜啊，我想你吃到我买的西瓜会开心的。”
简然无奈的接过一块，对方也拿着一块，两个人满眼笑意的对视着，咬下一口清甜的西瓜，又傻傻的笑。
嗯。从此更爱吃西瓜了。
仍旧是在地铁口告别。简然刚想挥手，林迪拉着她的手，不容分说的走向地铁外一个昏暗的拐角。
疑问还没说出口。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搂住，他长长的睫毛越来越近，他，轻闭上眼，唇间清凉的气息呼在简然的唇瓣上。
简然闭上眼。
柔软微凉的唇贴上她的。好像时间静止了。简然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跳动。地铁口的喧哗仿佛开了隔音一样离她很远很远。
她只感觉得到他。他温柔干净的气息。他庇护所一样的怀里。
简然是一个笨拙到没有接过吻的人。当感觉到对方用舌头轻撬她的牙齿的时候，她有些羞涩懵懂的打开防备，唇舌的羁绊让她羞红了脸，原来接吻竟是这样的吗？
初吻并不像想象中浅浅一吻，而是带有些许荷尔蒙的碰撞。
羞涩之余，他娴熟的吻技让简然心头掠过稍瞬即逝的疑问，他是经验很丰富吗？
简然的初恋很简单。他真的很忙。他据说三个月都没有休息一次。他不是在固定一个店待着，他经常在西单王府井等别的店工作。在见了几次面之后，他去了西单店约会就变得越来越少。他真的很上进，经常在为业绩焦虑。
简然懂事的不去让他分心。他总是来不及回复自己，简然知道他在忙工作，很拼，总是劝他多休息。晚上简然和他聊天，他总是突然就不回消息了。简然猜，他肯定是累坏了，睡着了。所以简然很克制自己主动去找他，和他聊天。
七月底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简然憧憬着这天的到来。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这次他总该有时间一起过生日了吧。
简然的工资微薄，但是她精心为他挑了一款漂亮的钱包。钱包的每层里面都放进一小封可爱的卡片信封。每封信上都一字一句工整的写上自己的祝福和爱意。
“亲爱的林林林林林林林迪，今天是你的生日啦。哈哈，惊喜吗？”
“我知道你很忙，为你加油，呼呼。。”
“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我会一直支持你，说句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哦，哈哈。”
。。。。。。
包装好礼物，已经凌晨了。简然想象着他看到这些可爱的卡片时的笑容，心想，真想把全世界给他啊。
七月二十九这天，简然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他却并没有来找他。简然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在那边好像很忙。匆忙说了两句，乖我现在有点忙，回头再给你打过去，便挂了电话。
简然等到了晚上十点，感觉有些崩溃了。
他发来信息。“对不起，宝宝，我今天在上班，上午在跟同事帮忙搬东西。你是要给我庆祝生日对不对？我最近实在太忙了，一个月都没有休息，等下个月我再去找你好不好？乖宝贝。”
简然不争气的掉下了眼泪。
她也开始赌气再也不去主动联系他。而他则有时一天都没有一条信息和电话，有时又突然发来一句，我想你了，乖宝宝。
简然在这种若即若离里挣扎着。没有信息的时候，她等到半夜忍不住在被子里无声的痛哭却依然倔强的不去找他。而他发来的只言片语，却让她瞬间像向日葵见到阳光一样瞬间忘却所有阴霾。
而八月很快过了一半多。当简然对这段精神肉体都堪比异地恋的柏拉图感情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林迪突然约他，周一他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他要来找她。
简然几天的心情都像在云端一样飞扬。周一特意请了一天假。在他还在地铁上的时候，就早早的等在了地铁口。
他还是穿着她喜欢的整齐干净的衬衫皮鞋。她承认，他真的很好看。当他看到简然的时候，微笑宠溺的张开双手，快步走来将简然拥入怀中，简然觉得自己是这条街上最幸福的人了。
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馆。他喝着啤酒，滔滔不绝的讲着他这两个月有多累，多辛苦。简然没怎么动筷，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而他喝了两瓶，就仿佛有些不胜酒力。拉着简然出了门，就打了辆车。交代师傅去附近的酒店。
简然有些抗拒，而他只说自己头晕，想睡觉。简然无奈，只好想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会。
到了一家酒店的前台，林迪娴熟的拿出身份证登记，而简然一脸懵。
“你身份证呢？”
“ 我没有带身份证。”简然的脸刷的红了。
林迪转身问向前台，“没有身份证可以吗？我就开个小时房。”
简然的脸越发滚烫。
前台的女生礼貌而坚决的拒绝了：“对不起，先生，没有身份证我们这里不可以入住的。”
林迪有点碰壁的懊恼，转身带简然出了门。
“那就。。。别去了嘛，不然你早点回去休息。。”简然嗫嚅着。
“宝宝，我好不容易两个月休息一天来找你，想跟你待会都不行吗？”林迪第一次有些气恼的说道。
简然愣了一下，眼睛里水光亮晶晶的。她也想见到他，可是她仿佛预感到他想要什么。
林迪又拦了一辆车，有些邪痞气的对师傅说道：“师傅，认识附近哪里有不需要身份证的酒店吗？”
司机打量了一下他们，嘴角咧起来，招手示意上车。
坐上车，司机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附近有小酒店，你去那看看能不能行。”
林迪则熟络的套着近乎，“好嘞。师傅谢谢了啊。”
不多会儿到了一个小巷，司机停下车。林迪掏出烟和钱递给师傅。
“师傅，抽颗烟。谢谢啦。”
出租车绝尘而去。简然呆站在马路边，不知该不该走。
这样的他，她第一次见到。突然散发的社会气息，甚至油头滑舌，痞气十足。
而她想象中的那个林迪，是干净高冷，高高在上的。她甚至自卑过，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月薪只有五千，而他却月薪两万。她像丑小鸭，而他却打扮精致，衣着精良。虽然在北京这样的城市里，月薪两万对很多人来说也只是微不足道，而对简然这样一个平凡的售货小妹来说，他就是自己努力也追不上的流星。
而他现在抽着烟，偶尔还习惯性的往地上吐口痰。让简然觉得，围绕着他的光，悄然散去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闪闪发光，像神一样的他了。
林迪抽完烟，留下一句，“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便头也不回的进了一个小小的门脸，门口灯箱闪着旅店二字。
他去了好一会儿。简然如立针毡的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到底要不要现在走掉？
虽然十八岁，从未经历人事，简然也明白去旅店意味着什么。她接受不了。可是想走，却仿佛看到他曾经搂着自己消沉的说自己好想多陪她，但是为了共同的未来只能更努力的样子。
。。。。。。
林迪回来了，有些兴奋。他伸手揽过简然。有点得意的说道：“乖宝宝，我搞定了。多花了五百块钱呢。”
简然木然的被揽着进了这家小小的旅店。进门就是前台，三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面或坐或站，看到他们，打量一番，一个女孩指向左边。
“走，往左走，再往右拐第一个屋就是。”说着女孩转出柜台，带领他们开了门。
简然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房间白色的床单被子，散发着莫名的味道。角落有一台老式电视。进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卫生间。
简然看着林迪关上门。坐在床边，把鞋脱掉。
“宝宝，过来，坐这啊。”
简然没有动。
林迪站起来，一把拽住简然的手腕，将她推坐在床上。
简然胸口堵了下。想说话。
而林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一个夹杂着侵略性和欲望的吻。
简然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要推开林迪禁锢着她身体的手。可是他很大力。没有一丝要松懈的企图。
被迫而混沌的接受着他的吻。简然的心里两个恶兽在剧烈争斗。
给他吧。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我初次心动的人。
不要。他值得你爱吗？他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清醒一点好吗？
可是拒绝，他会生气的。。。
他爱你吗？爱你会尊重你？
。。。。。。
林迪的吻渐渐落在耳垂，脖颈，简然的衣服也悄然向上推去。。。
当手触碰到少女的禁区时，简然的脑海中响起了，不可以！
她用尽力气拉开林迪的手。林迪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轻车熟路的轻抚着她的身体。
“不要。”简然的眼泪出来了，“现在不可以。”
“宝宝，求求你了。我真的好爱你。。”林迪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呢喃。
简然闭上眼睛又使劲睁开。更加反抗“拜托你不要这样！”
“爱我，可以不要这样吗？！”
也许是简然用尽浑身解数的反抗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坚决，也许是他真的累了。林迪蓦然松开了简然，翻身背对着简然一动不动。
简然穿好衣服。站起来。
他还是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简然叹了一口气。
从背包里把送他的礼物拿出来，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再看最后一眼。
简然失魂的走出旅店。
刚踏出门，却听见那几个女孩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讨论。
“看见没？出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
“干净人就是干净人。一看就是干净人。”
简然再无心去听。毅然决然的从小巷走向宽敞明亮的大街。
回到家一直呆坐到十点。一条微信进来。
“乖宝宝，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很漂亮。。。信封很可爱。。。”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认识你我一生都值得。。。”
简然眼泪掉下来。
简然和他的联系越发少了。内心也越来越没有波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隔三差五的来几条信息。有时三天，有时一个礼拜。
简然想，就这样吧。只是一场意外。
十一月来了。天又切实冷了起来。简然不上早班，越发起的晚了。
八点多才醒的简然，睡眼惺忪的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打开，懵了。习惯了睡觉静音的手机有一个陌生号码十几个未接。
和林迪七八个未接电话。
和林迪十多条微信。
“宝宝，你在干嘛？”
“宝宝，你知道我有个妹妹的吧？”
“宝宝，我妹妹知道我们交往的事情了，她一定要给你打电话问问，你不要接电话，不用理她！”
“乖宝宝，快接我电话啊！”
。。。。。。
简然清醒了，心中浮出不详的感觉。
“别骗我了。说实话吧。”
对方立马显示正在输入中。
停顿，输入。停顿，输入。
“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的，她一直喜欢我，总是纠缠我，她看到你送我的卡片，就非要闹着要找你，你千万别理她。”
“她给你打电话会骗你说是我妹妹，骗你把你的地址告诉她，然后去找你麻烦。”
“宝宝，求求你，千万别接她电话！”
。。。。。。。
生活是如此狗血啊。简然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的洗漱完，浑浑噩噩的去上班。
简然去了一个平时没有人经过的安全通道。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果然，一路上震动不停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那个穷追不舍的女人。
简然苦笑。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勾当呢？
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林迪的妹妹，听说你在和林迪处对象是吗？”对方女人略粗的嗓音让人觉得年龄有些成熟。
简然哑笑。有意思吗，果真玩这种低级的套路。
“别再骗我了。说实话吧。”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简然说的筋疲力尽。
“呵呵。”对方冷笑一声。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了啊。那我就不废话了。”
“你知道林迪有女朋友吗？”
虽然多少猜到，可是犹如当头棒喝。
“呵呵。”简然又苦笑。“你说我知道吗？我知道还会跟他谈恋爱？”
“还有，你知道林迪到底多大吗？”女人讥讽的语气十分尖刻，“告诉你，我猜你也不知道，我看到你给他写的信了，呵呵，你祝他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你知不知道我是林迪的女朋友，我们已经谈了五年了，而他已经三十岁了？妹妹？”
“我猜你也不大，妹妹，这样吧，你告诉我，你还知道林迪有没有别的勾搭的，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收拾他，出出气，怎么样？”
十一月的天气从头到脚都冷的像被冰水浇过。简然像听神话故事，像听现在是夏天一样好笑而天方夜谭。
对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游说着，套路着简然的地址。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你们的事。也不知道别人的事。我也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了。”
简然挂掉手机。整理整理衣服，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穿梭在工作岗位，简然微笑着，解说着，像一具只有躯壳的假面行尸。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去想它它就不存在。
什么事都没有。
和昨天一样。
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结果。
手机又响了。
简然迟缓的拿出手机。
是他。
不接。我已经和他彻底没有关系了。
可是他欠我一个说法吧，最后一次联系吧。
接通，放在耳边，尖利的叫骂声冲破耳膜。
“臭婊子！”“狐狸精！”
“你骂她，快点！骂死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原来是他的女朋友啊。哈哈。
一改之前的克制，歇斯底里的在逼着他骂简然。
尖叫声像一只临死的母鸡，充斥着污秽的语言，骂的最多的还是臭婊子。
骂了一阵，她似乎将手机给了他，他熟悉的声音传来，“喂，乖，你别理她，你快挂了电话！好吗！”
“宝宝，我错了，你快挂了电话吧！”
下一秒，手机又被尖叫声夺走。她疯了一样叫骂，“你是不是想死！你说什么！我让你骂她臭婊子！。。。”传来一阵嘈杂声。
简然动也不能动，浑身像石头一样僵硬。头像撕碎了一样炸裂开。整个人都恍惚了，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嘈杂声持续了一会儿，叫骂声又传来。
“臭婊子！”
“臭婊子！”
“贱人！勾引人家老公！”
“贱人！”
。。。。。。
前者是女人恨之入骨的唾骂，后者是那个男人诚惶诚恐的学骂，女人骂一句，他就跟着骂一句。
骂了不知有多少句，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对方可能骂累了，突然挂断了电话。
简然身子晃了一下，眼前黑了一片。手终于放下扶住了桌子。
仿佛能听到血液的流动声，呼啸声。
手掌额头全是冷汗。
她定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走出去，找到一个角落。
跌坐在地上。没有眼泪，哭不出来。
不堪的十八岁啊。
良久，微信响了。
“乖，是她带着人拿着刀逼我骂的！”
“我不骂她就要杀了我！乖，你好好过！”
简然删除联系人，删掉电话，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在十八岁生日这天，来往的人看着这个长发文静的女孩突然泪流满面，呜咽痛哭。
青春啊，总是用教训和伤痛来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