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暗里的光（17）

“你找那户人家做什么？”杂货铺老板问。

陈学明回答：“给他们家送东西。”

老板又问：“送东西......送什么东西呢？”

陈学明四顾着杂货铺的摆设，没有想回答老板的意思，老板打量着这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然后指着玻璃橱窗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买烟吗？”

陈学明疑惑地看了一下老板，摇了摇头：“我不会抽烟。”

老板转身背对着陈学明，顺手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撇撇柜子上的灰尘，陈学明见老板没有理他，独自看着对面的28号，看了许久仍是大门紧闭，又开口问老板：“那家人什么时候回来？”

老板听到有人问话，又转回身子说道：“你是问我吗？”

老板顺着陈学明的目光看向对面，说道：“这家屋子好些日子没看到有人进出了。”

老板继续用鸡毛掸子弹着自己身边的桌面，漫不经心似的再次问道：“你是送什么东西？”

陈学明觉得老板跟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问再问，有些可疑，他说：“也没什么，既然没人那我过几日再来吧。”

陈学明准备要走，老板将他叫住：“等等，我看你是个学生，是哪个学校的？”

陈学明犹豫着，老板顿时开怀大笑：“你这小鬼，是不是怕我对你谋财害命不成。”

陈学明看着老板不太像坏人，便说：“我......是立文中学那边的。”

老板放下鸡毛掸子，念了念：“立文中学......”

老板果断地对陈学明说道：“是谢岩让你来的吧？”

陈学明惊诧道：“你怎么认识谢先生？”

老板又问道：“他是你的老师？”

陈学明点了点头，老板庆幸着自己这次冒险一问是正确的，他拉住陈学明的手臂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老板带着陈学明从杂货铺后门走出，然后穿过两道巷子，又来到了另外一座房子外面，他上去敲了三下门，里面有人问道：“是谁啊？”

老板答问道：“你买烟吗？”

里面的人回了句：“烟还有，明天再来吧。”

老板接着回道：“明天下雨，不出门。”

门吱吱开了一扇，老板领着陈学明进了屋，一个人站在院子屋檐底下迎接他们，这个人嗓门很大，远远就能清楚听见他喊：“老王，你带什么人来了。”

杂货铺老板迎了上去开口说道：“哦，赵飞......这个人说是谢岩的学生，我就把他带了。”

陈学明听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看着赵飞，试探地问道：“你就是赵飞？”

赵飞点了下头：“我就是赵飞。”

陈学明欣慰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拿出那份名单交给了赵飞，赵飞看了看名单，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方进？方进......”

杂货铺老板问他：“怎么......认识？”

赵飞笑道：“哦，以前在江西共事一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赵飞把名单收好对陈学明说道：“小兄弟，这次可真多亏了你呀，走，我们进屋说吧。”

几个人到了屋里，赵飞还来不及问，陈学明就迫不及待说：“谢先生被警察抓走了，哦，还有品学书店的老徐也被抓走了，你们要多加小心。”

几人本还纳闷为什么谢岩会让一个不相干的学生来送东西，得知真相后的更是吃了一惊，赵飞立即对身边的同志说道：“小吴，你赶紧安排去联系这名单上的同志，跟他们说情况有变，定于后天的会议临时取消。”

陈学明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内心充满着好奇，心想着他们是不是共产党，这共产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赵飞给他倒了一杯水，请他一同坐下，赵飞说道：“小兄弟你这次带了很多重要的消息，我深表感谢。”

陈学明略带羞涩地笑了笑，赵飞又接下去说：“这里不宜多待，你稍作休息，等下我让人送你出去。”

他两口便把水喝完，对着赵飞说道：“不碍事，我即刻就走。”

杂货铺老板将陈学明领到了门口，陈学明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对赵飞说：“你是共产党吗?”

赵飞被这样一问，一下子愣住，他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共产党。”

陈学明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你们能......救谢先生吗？”

赵飞看着陈学明，坚定地回答：“我们肯定会救他的。”

陈学明点了点头，继续往门口走去，但赵飞想了想还是把他叫了回来。陈学明又回到刚才的那把椅子坐下，赵飞对他说：“小兄弟，能不能再帮我们一个忙？”

陈学明马上回道：“要帮什么忙？”

赵飞认真地说：“你去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找到谢岩，你见到他就说家里一切都好，然后问他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

陈学明自己念了两遍：“家里一切都好。”

陈学明总归觉得觉得有些不妥，他说：“能否把‘家里’说成学校，会更自然一些。”

赵飞推敲了一下，笑着表示同意：“就依你的”

陈学明说：“好，我知道怎么说，我会去看谢先生的。”

赵飞拿了一卷银元交给陈学明说：“去那里免不得了要打点，你拿着用。”

陈学明将银元手下，一切交代清楚之后，杂货铺老板带着陈学明顺利了走回到了弄堂口，杂货铺老板话别道：“我就送到这里了，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能跟别人说。”

陈学明点了点头说：“放心吧，那......咱们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