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外婆

今日清明，中国传统节日，一个凭吊与追思的节日。

关于清明，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杜牧的那首《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每年这个时候，生者都会为逝者上坟、扫墓，寄托哀思，遥送祝福。

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旅程中，应该都会有这样一个两个人吧。虽然他（她）们已经不在了，但却永远珍藏在我们记忆和情感深处，时不时的想起。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姥姥。姥姥离开我已经13年了。每次想起她，心中还会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姥姥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没有文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却明白许多朴素的道理。我小的时候，父亲在城里工厂上班，母亲整日下地劳作，后来又怀上了弟弟，无暇顾及我，只好把我送到了姥姥家，所以，我基本上是姥姥带大的。

当时我不怎么记事，后来的回忆都是从母亲和舅舅口中得知的。小时候的我比较贪吃，那时姥姥和姥爷摆摊买水果，所以从小就大饱口福。姥爷为了生意，每次都挑坏的不新鲜的水果给我，姥姥不一样，每次都把最大最好的留给我。姥姥喜欢看戏，每次什么地方有戏班表演了，不管再远都会去看。每次看戏，她都会带着我，所以舅舅总是笑我是姥姥的“小尾巴”。

后来长大回家了，对姥姥家的感情也渐渐淡了。记得有次去姥姥家，天色晚了，姥姥要留我住一晚，但我死活不同意，非要哭着闹着回家。姥姥没办法，只好让舅舅摸黑送我回去了。我去姥姥家次数少了，但是姥姥来我家的频率越来越多了。每次到我家来，姥姥都不空着手，总会给我带一大包好吃的。有饼干，有方便面，有鸡蛋糕，有水果，甚至大姨和舅舅买给她最爱吃的山楂糕，她都带来给我。小时候母亲脾气不好，我做了坏事以后总会严厉的骂我，只要姥姥在我家，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会护着我，批评母亲。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姥姥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了。

姥姥偏心，这是大姨和两个舅舅普遍的共识。这个心，偏向的就是我。姥姥有2个女儿和2个儿子，3个外孙，2个外孙女，还有3个孙子，1个孙女。轮长幼大小，3个外孙中我只排行老二，她应该偏向表哥或者我弟弟，但她却对我最上心。轮远近亲疏，3个孙子应该都比我这个外孙强，但她却对我最疼爱。有件小事可见一斑，每次来我家，临走的时候，姥姥都会给我和弟弟一些零花钱，如果给弟弟5元，那给我的就是10元，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母亲。过年大姨和母亲回娘家的时候，姥姥按例都会给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发压岁钱，给其他孩子的都是50元，唯有给我的是100元。每当这个时候，大姨和两个舅舅都会说姥姥偏心，但姥姥总是笑笑也不反驳。

后来等我长大了，也渐渐理解了姥姥对我的这份疼爱，所以我待姥姥也格外亲昵。每当周末的时候，姥姥都会去集市上摆摊卖菜籽，只有我有空都会过去帮忙。有时生意忙顾不上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帮她买碗她最爱吃的酸汤水饺。大大的一碗，总共30个饺子，她一气儿就吃完了。慢慢的，姥姥年纪大了，但是也喜欢来我家，每次至少都会住上一个星期。那段时间，母亲嫌姥姥啰嗦，两人总是吵架。看着母亲像批评小孩子一样批评姥姥时，我总是气不过，替姥姥和妈妈争辩。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喜欢回忆，姥姥也不例外。在我家，她和我聊天的时候，总会不厌其烦的述说她年轻时候的事。而我，也总会默默的倾听，同时感慨岁月的残酷。

最后一次和姥姥相处的时候还是2005年底，那个时候因为我要参军入伍，她专门来我家送我，住了一个多星期。记得我要走的那天，姥姥破天荒的没有出来送我。母亲后来告诉我，姥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走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流泪，还对母亲说:“我年纪大了，以后还知不知道能再见小冰最后一面。”

一语成谶，这果然是我和姥姥的最后一面。2007年的4月，我给姥姥打电话，当时隐约就感觉她身体不太好。在这之后，她就一直生病住院。因为我正在复习考学，所以家里人都瞒着没有告诉我，直到2007年的7月，父亲才打电话告诉我姥姥病逝的消息。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一下把我打的不知所措，简直不敢相信最疼爱自己的姥姥就这样离我而去了。请假回家奔丧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车一到站，我发了疯似的往回跑。等我赶到家中看到堂屋姥姥的灵柩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悲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虽然时隔13年，但是每次想起那幕场景，心中还是撕心裂肺的痛。

记得姥姥在的时候常说，以后等我长大了，娶媳妇儿了，买小汽车了，要好好享享我的福。现在这一切都有了，但是姥姥却不在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个清明，以文为念，寄托哀思，追忆姥姥:你最疼爱的外孙已经长大，您在天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