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老人的村庄二

我睁开眼睛，发现躺在一张病床上。

之前晕过去了。

怎么晕的？

估计是邪教女，从背后一棍子敲得。

房间充斥的刺鼻的味道。

是停尸房的二楼。

我摸了下，自己的肾脏和肝脏。

皮肤柔软，温暖没有伤口。

暂时松了一口气。

房间突然，进来另外一个人。

被医生和护士推进来。

是90岁的老人。

之后的深夜，只有我们两张床。

老人一直在咕哝的自言自语。

我也听不懂。

等到半夜，我睡不着。

看见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房间里转悠。

难道，这就是死神？

黑影转化为纯粹的空间。

将老人周围的空间布满。

之后，老人便不再说话。

黑色空间，不断向下压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

老人停止了心跳。

我后半夜都没睡。

又等了4个小时。

直到八点的样子。

才有人，发现老人去世了。

老人的女儿赶到，还有其他家人。

女儿每天陪伴老人。

她刚一回家歇一下。

老人便忽然离世。

人在面临死亡前，任何家人都靠不住。

老人在家人怀抱中离去。

看似合理的要求，现实中办不到。

人的离世时间是随即的，是变化的。

医生和儿女都无法预测。

遭遇死神压床，老人话也说不出。

心里的话一大堆，但是，周围的人根本听不到。

这个时候，天很亮了。

有个人敲门准备进来。

二

眼镜女身上，充满茉莉花的香水味。

想掩盖，房间里刺鼻的老人味道。

“母亲查出患有帕金森。”她声音放慢，“25岁的时候，照顾母亲的使命便落在我身上。”

“我父亲也有老年痴呆。”

“我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她说，“我辞去工作，不再结婚，不再生子。把一切重心都放到照顾母亲。”

“我能理解。”

“照顾了她十年。”她说，“老人越来越像小孩子，我越来越像母亲。她反而非常依赖我，她的病情因为我的照顾，反而越来越糟糕。”

“为什么？”

“老人原有自身的精神能量。”她说，“由于我的过度照顾，她反而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医生怎么说？”

“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她说，“开了很多药物，抗抑郁症的各种药物，每天让她吃。她一有身体的晃动，我就让她加药和加量。”

“效果如何？”

“不好。”她说，“她变成了药罐子，依赖药物，身上经常骨折，抗生素用得过多，一次小感冒都得用更强的抗生素。”

“然后呢？”

“陷入了恶性循环。”她说，“照顾人我没问题，但是，我的情绪受到影响。”

“这个肯定是的。”

“只要我情绪一低落，她也会和我吵架，吵得非常凶。”

康友点头。

“甚至周围的邻居，说我不孝顺。”她眼中留下眼泪，“说我经常虐待老人。”

康友继续点头。

“一天母亲说让我杀掉她。”她说，“我觉得她是疯掉了吧。”

“你继续安慰她。”

“之后她隔几天就自杀一回。”她说，“开煤气罐子，用刀对着自己。”

康友露出纠结的表情。

“后来有一天，我都冒出自杀念头了。”她面如死灰，“本让自己吃的安乐死的药剂。之后，竟被她找到吞下去了。”

“你这算杀人吗？”

“为了避人耳目，我把尸体清洗，切开煮熟了，放到冰箱里冻着。”她反而笑起来，“周围居委会的人，来问过几次老人的情况，是不是失踪了？”

“你这种情况，被发现的话，肯定是死刑。”

“我查过《刑法》，过失杀人，我跑不掉的。”

“所以，你才跑到这里来。”

“我读了很多书，用来疗愈灵魂。”

“有何启发？”

“我看到非洲原始部落，吉库尤人一族，他们在自然环境极其恶劣的情况下。会将老人杀死，然后吃掉。”

“这太残忍了吧。”

“如果你是部落酋长，几十号族人，几乎饿死了，有十个老人，你是否会选择杀掉，延续部落的生命？”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他不停的在大腿上檫掉手汗。

“必须由你来，做出选择。”她说，“你不做选择，部落的人一样会死。”

他脸上纠结得冒出青筋，“会吧。”

女人从胸口里，掏出一袋肉铺，递给他。

他拆开嚼起来，点点头，“这牌子的肉铺，价格便宜，味道好，我吃很多年了离不开的。”

“明天我把父亲送过来。”

他穿好衣服，转身离开了养老院。

向远方望去，一片红云，被一抹黑影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