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天气闷热得不行,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城市,依然如故。每到夏季,总是闷闷的,由于在盆低,风都被四周的群山挡住了,37°到38°的天气,没有风,湿度大,有汗排不出,里里外外就像被蒸烤的闷葫芦,咧不开的难受。若岚坚守了十七年,原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曾想,过去的这些岁岁年年,反倒让那道梗像一道不断结痂的树节子,越发的长大,越发的不可愈合。那树节溢出的浆液越发的深褐,宛若一道歪歪扭扭的小径,泥泞不堪。好似她心里那条淌泪的溪流,乌黑乌黑的布满她这多年的委屈似的。在这样的夏日,几乎压抑得踹不过气来。
回首那年的萧瑟往事,少女心的世界里,一切皆向往着美好。天是蓝蓝的,云是白白的,花儿朵朵都是娇艳清香的。十七、八的年纪,如花似月,梦幻着美好的未来。也就在那个时候,帅气逼人的洛岩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人仿若前世的约定,只为今生的相见一样,从此不可分开。尽管若岚的父母执意反对,可是着了魔的年纪哪里听得进去?
若岚生于书香门第,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教书育人,都是周边人们尊敬的人物。可在若岚的这件事上,费尽心思,苦口婆心的劝说,都如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半点的成效。最后苦逼,不让她出门。却加速度的成全他俩的进程。若岚那样听话而温婉的姑娘,尽然跃窗而出,奔向她梦想的美好。迫不得已的父母最后也只好认同了若岚的选择。许他俩结婚了。
梦幻的美好一旦融入油盐酱醋,就变得现实起来,生活的点点滴滴不再由父母担待,落实到年纪轻轻的小夫妻生活中的,挣钱、买菜、做饭、收拾屋子等等都成了日常。不好意思向父母要钱,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常常是安排得满满的,每月应还的按揭贷款,新家的装饰物、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鞋、爱看的电影、喜欢的花、朋友的聚会……不到月底,就紧巴巴的所剩无几了。洛岩的朋友约着一起玩,手里拮据,又不好意思向父母伸手。对于从小被父母娇惯的若岚来说,面对如此的生活,应付起来真是吃力,自己的选择,一定要过得好好的,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忧。洛岩三兄弟,家境一般,父母上班拉扯着孩子长大也不容易。没有殷实的家底儿。他们结婚的房子首付都是若岚的父母交的,洛岩的父母出了简单的装修费,办了酒席,也算是尽力而行了,两个弟弟还要上学,也再无多的帮扶。为了能更好过好他们的小日子,相互都约束着花钱的事由,小日子过得也蛮幸福的。
生活刚刚调理有序,惊喜从天而降,若岚怀孕了。两个小大人即欢喜又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喜事把他俩推向了正真的成年。责任是能担负得起的吗?两人的意见有分歧,若岚喜欢孩子,知道怀孕了,虽然头晕,想吐,天生的母性思维顿生爱意。洛岩却觉得他们的生活刚刚理顺,适应了二人世界。这来个小家伙,新的变故意味着责任。怕怕的不敢面对。好在若岚的爸妈说:孩子生下来他们帮着带,两人才协调一致。洛岩也放松了紧绷的担忧。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小拳头,小腿撑着若岚的肚皮,洛岩抚摸着心生爱意,好神奇的感觉。自己就要当爸爸了,除了那份无形的压力,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欢喜了。除了做好吃的给若岚,每天陪若岚散步、按摩肿胀的腿,都成了下班后的欢喜。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的那个午后,他们的小宝贝终于和爸妈见面了,一个六斤六两的男孩从此融入了他们的世界。肉嘟嘟、粉嫩透红的脸蛋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小手,小脚粉嘟嘟的在空中划着,好像在妈妈肚皮里一样,没有了“围栏”,失去了安全感,“哇”的一声哭起来,看着那可爱样,若岚竟然忘却了刚才的疼痛之苦,甜甜的望着小宝贝笑起来。两边的父母更是乐得合不上嘴。洛岩轻抚若岚额前的头发,眼里溢满了泪花。倒是若岚笑他傻。
月子里若岚爸妈请了专业的阿姨照顾,小宝贝一天一个样的长,家里两边的爸妈轮着来看,两个小叔叔也爱得不得了。每次来了都争着要抱小宝贝。幸福把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都挤得满满的。
孩子一天天长,七八个月就那样在日复一日的欢喜里过来了,金秋断奶的好时节,阿姨带着孩子到若岚的爸妈家住了下来,孩子的一切东西转移了地方,除了没有爸妈晚上的陪伴,一切都和之前相差无几,刚开始到夜晚找不着妈妈的身影还会哭,后来习惯了外公外婆和阿姨的陪伴,也就慢慢习惯了,每天爸爸妈妈下班就来带着玩,没多久也就适应了。
生活把若岚和洛岩又还回了两个人的世界,但再也不是之前的两个人,若岚每天都牵挂着小宝贝,哪怕刚刚才分开,就又开始想念的感觉。洛岩到觉得一下轻松了不少。日子一天天过着,两个人不觉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分歧起来。有时,若岚去看孩子,洛岩就和朋友聚会。两人竟变得有一种陌生感,说不上原因,只是之前的默契在慢慢变少。
若岚最后一个才知道一个女孩喜欢上了洛岩。晴天霹雳,怎么也接受不了。年青的冲动“离婚”,可是,洛岩怎么也不同意,这个家对于他来说幸福感还是满满的,老婆、房子、儿子比起风花雪月来还是重要得多。求老婆原谅,忏悔一次又一次。若岚看着可爱的儿子,又于心不忍孩子没有爸爸,忍下心来,等孩子长大,至少十七年后,孩子十八岁,能独立面对生活才可以。那就忍忍吧,泪水往肚里咽,不能让爸妈担心。洛岩知道错了,对若岚越发的关爱有加,若岚想或许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一切就留给时间来处理吧。可在若岚的心中,唯独儿子是她的全部。生活就那样不咸不淡的过着,一晃儿子十八岁了,而曾经的洛岩、若岚再也回不到从前。
就在那个闷热的夏季,若岚背负着十七年的压抑消失在茫茫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