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封遗书散文集谈谈情,说说爱

晴时有雨午时有风

2017-07-23  本文已影响334人  张诺一

去上班的路上,公交车上坐满了人,我扶着把手尽量把身体靠近玻璃,然后忍不住的小声咳嗽了一下,嗓子发痒干燥像是有根稻草落在喉咙里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摩擦。我捂住嘴巴又咳嗽了几声。

旁边扶同一根把手的女人转身去扶了另一根把手。

我没在意,看着窗外,阳光正好的天气里突然落起雨来,一滴两滴的砸在玻璃上,剧烈的撞击像是能从玻璃与皮肤的接触感到异常的明显。

我有点迷糊的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颊,这感冒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昨晚和朋友去吃火锅,大概是辣的吃多了回去夜里空调的温度又打的太低,半夜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空调温度的光亮保持在24度偏执的没有再打高一点。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打到28度,可是就是昨晚我没有,区别于平常的习惯,选择了改变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除了低温引发的感冒,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在昨晚和张明分手之后。

说到张明就不得不提我那个喜欢抽烟的老爸。

认识张明也是因为他和我老爸曾经在小区楼下抽烟遇到了同一个问题,就是被家里人嫌弃,我妈嫌弃我爸抽烟的坏习惯,而张明的母亲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张明为了她也就从不在家抽烟。

两个烟鬼遇到了,即便有年纪差距却总有说不完关于抽烟的话题。

我那晚去楼下叫我爸,是第一次见到张明。

“爸,我妈昨天放在抽屉的喜帖没找到,三叔家的那份,是不是你收起来了,去找出来。”我还没看见我爸,顺着烟味走到他抽烟的老地方,可是当我发现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我爸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额……你有看到之前一直在这抽烟的人吗?”我犹豫着开口问道。

“林叔吗?他去小区门口看人下棋去了,你是他女儿吧。”张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是谁,我甚至怀疑我爸还跟他说过我的事,果然,“林叔还跟我说过你,说他有一个女儿叫林温,在CBA大楼做高级婚礼策划师。”

“就一般的策划公司。”我微笑着说。

“我叫张明,和朋友在你们公司楼下开了一家律所。”

“16楼的那家律所?”我问道。

“对,你去过?”

“我们公司项目经理的离婚案就是你们做的。”我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然后我就坐下一边等我爸一边和张明聊天,他会说有的客户会有多么奇葩,明明自己劈腿自己要离婚还要把财产据为己有,我也告诉他婚礼的选择在一对刚要结婚的热恋的人来说,他们会在意很多,所有人都想要创意婚礼,但是能接受创意婚礼的人却不像提案时的那么热情,最后还是选择最简单温馨的。

“婚礼终究只是一个形式,你给别人对这份感情的认知,财富地位在这个高速时代下,再也不可能有那种在老家摆上十几桌饭菜,大厨在厨房用超大锅做菜,然后有人一起端上几盆同样的菜分别放到不同的桌上,街坊邻居比亲朋好友还让人热情的四处帮忙,落日时分,几个阿姨就会一起整理狼藉分工明确,可是现在呢?结婚似乎和酒店已经成了标配,吃完就走的概念让心与心的距离在镁光灯下被遮进最不起眼的角落。”张明说这段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很有趣,能在CBA上班的人不是这座城市的顶梁柱就是在成为这座城市的顶梁柱的路上,他对结婚的理解与觉悟,似乎相对他这个律师的身份来说更适合我的工作。

我们聊到很晚,晚到我爸从我身后喊我,我才知道他已经回家一次又出来找我。

“你们认识?”看我和张明聊的热火朝天我爸狐疑的问道。

“刚认识,”我说。

“小张你也是没有对象的吧?”我听我爸这么一说,并且加了一个也字,我侧过身对他挤眉弄眼的让他别说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张明却回答的坦诚。

“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我爸将我推坐下说,“不着急回家,你们好好聊。”然后笑嘻嘻的就回家了。

就剩下我和张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早上怎么去上班?”

“挤公交啊,每天人都特多。”我真心觉得那辆我每天坐的公交车会因为人多在半路上突然爆炸。

“明天坐我车吧,我开车去上班。”

我本来是拒绝的,最起码在表面上要做出拒绝的模样,可毕竟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上班在同一座大楼,张明也是这样说服我的,以至于天色渐晚我们就各自回去了,回家之后我把第二天张明要顺带捎上我上班的事告诉了我爸,他就得意的和我妈议论我和张明啥时候结婚。

我承认我29岁了还未嫁确实挺让人着急的。

可是爱情没来之前,我总不会把以后的漫长岁月将就在一个没意义的人身上。

后来我和张明熟识之后,他只要不加班不外出忙业务都会等我下班,这种事情在公司里瞬间就变得人尽皆知,去食堂都能听到别的公司的人在议论我和张明的事。

我并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因为我和张明确实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正式交往了。

那晚,我们照旧正常下班,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张明开口说的,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哪怕连一丝矫情的拖拉都没有,我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大龄女青年如果在爱情面前犹豫不决的时候,要么你不爱对方,要么你就准备将就下去。

张明体贴温柔,做的一手好菜,当然我做菜也不赖,所以偶尔周末我们两个会聚在厨房做一桌子的菜,像是比赛又像是吸引,我爸妈就乐开了花似的看着电视还不忘时不时丢几眼给我。

看电影的时候张明会帮我把冰可乐换成温牛奶,其实看电影喝牛奶挺怪的吧,我不能喝太冷的东西,可是一场电影下来早就冷掉的牛奶总是会被张明一口气全部喝掉。

笑容干净的像一个吃了糖果的孩子。

假期出去旅游的时候,我几乎什么都不用准备,酒店出行路线吃喝玩乐,所有的一切张明都会安排的十分合理。并且时不时的惊喜也会让我受宠若惊。

去香港的飞机上,张明向我求婚了。

我应该怎么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幸福迟来的恩赐。我很紧张,其实我可以和答应张明提出交往一样微笑着让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举国欢庆。

实际上,我也这样做了,因为我爱张明,并且我知道他爱我比我爱他还热烈。

飞机上的小姐送来两杯香槟,像是交杯酒一样,周围的乘客鼓掌庆祝,我在张明耳边低语说,“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求婚,而且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他说,“因为爱情。”

我觉得这个理由烂透了,可是我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满意足的用手指磨擦着戒指上的钻石,那种心情就像是小时候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紧张的攥紧衣角一样。

我策划了那么多婚礼,真正到我自己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老家办呗。”张明轻描淡写的说。

果然,张明的这种情怀在恋爱的时候是个被迷恋的事情,可是当我设身处地成为其中之一的时候,我作为女人最无法撼动的就是婚纱与盛大婚礼的完美陪衬。

当我从香港飞回来之后,我爸妈看到我手上的戒指,我甚至一度觉得我妈那夸张的表情要让她昏厥过去。

“怎么样,要嫁出去了吧,是不是很舍不得。”我把戒指在我爸妈眼前晃了晃。

“小张向你求婚了?”

“没错,在飞机上,我根本没想到,吓我一跳。”我耸了耸肩说到。

然后我妈就去屋里打电话,估计是告诉七大姑八大姨,我要结婚的事。

商量在哪儿结婚的时候,张明说听我的。我跟他说要定一个特色的酒店,他说可以。我以为我会从他脸上看到失望,可是并没有,我最爱的就是我和张明不会有太多争吵,所有的决定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张明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能表现我和他之间的状态,“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成熟的分析事情的观念,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有行与不行。”

我和张明朝着幸福的方向航行,没遇到过风浪的我们把生活过成美好的样子。

可是,当我和张明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没有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像是从地底深处破土而出的萌芽,在时间的催动下疯狂生长。

我感觉时间好像在那一天停留了一个世纪之久。

车水马龙的街道,面色匆忙的行人,急躁把城市愈拉愈快,我和张明坐在楼下的咖啡厅。

“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张明说这话的时候没看我。

“我妈的身体要去美国修养,那里有我认识的一个关于心脏研究的朋友,除了他我不知道还有谁可能把我妈从死亡那里拉出来,如果你愿意和我去美国生活的话……”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我了解张明,所以我知道张明有多爱他妈,我知道张明可以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为了攒够足够多的钱给她妈妈从死神那里换取多些的时间,我知道他想要在老家结婚的情怀源于他妈妈对故乡的怀念,我甚至知道他和我结婚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他妈想要在留世之余看到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想用百分之五十的爱情换我百分之百的热情。

我不可能祈求张明留下来,也知道张明让我跟他去美国只是他放弃我给自己的台阶,他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让我们三个人在美国生活的很好,我相信爱情,但是还不足以冲昏我的头脑,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不再有资格去拿着承诺为筹码和时间打一个荒唐的赌。

所以,这个台阶我下了。

我从咖啡厅离开的毅然决然,正午的城市微风被热浪蒸发到了云层,然后大朵大朵的云块四散开来。

晚上我和同事约去唱歌,我拿着话筒轻声唱着歌,可是唱着唱着我就哭了出来,还是会难过吧,还是会舍不得吧,还是会在坚强的外表下不经意的被眼泪捅破窗户纸,然后哭的稀里哗啦。

时隔好多年之后,第一次哭的那么窒息。

唱完歌同事陪我吃火锅,火辣的感觉从喉咙滚过,冰啤酒刺激着心脏,我大口大口的喝啤酒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这段感情里失败的有多狼狈。

第二天的感冒如期而至,我也没再和张明一起上班,挤公交又开始变成生活常态。

张明搬家的那天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没接,却隔着窗户看着搬家公司的人从小区离开。

我爸妈对于张明要去美国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我独处的时候更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而上班的时候,同事递来感冒药,说一场再重的感冒总有好的一天。

是啊,可是一场再美好的爱情也总有分开的一天。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许了一个愿。希望我在来年能有一个孩子。是的,在张明离开的这半年来,我答应我爸妈的安排去相亲,然后看上一个相对来说不错的男人,有事业有责任有大把的时间爱我和准备婚礼。

我们结婚的那天,下起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小雨,然后雨过之后天空绽放了好看的彩虹。

当朋友们都在说我们的爱情是被上天眷顾的时候,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个站在我面前和我结婚的男人,只是一个复制品,张明的复制品。

几年之后,张明回国了。他约我出去吃饭,我拒绝了。

“听说你结婚了。”张明在电话那边说。

“嗯,年纪大了总要找个人陪伴。”

他轻声苦笑了一下。

“你妈怎么样了?”我问道。

“上个月去世了。”他声音低沉,“这次回国就不走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拒绝他,“我儿子最近闹腾,我总是要花很长时间陪他。”

“叫什么名字?”

我呼了口气,然后看着这座城市在灯红酒绿之中闪烁着迷醉的光芒,我轻声开口,“孩子和我姓,林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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