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减负”不再是一个梦
让“减负”不再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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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8年最后一个工作日，也在这辞旧迎新之际，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等九部门联合向省级人民政府印发了《关于印发中小学生减负措施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从学校、校外培训机构、家庭、政府四个层面提出了30条减负要求。恰逢这几天，全国相当一部分地方，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通知》的出台和发布，无异于给这样的时节和气侯带来了些许暖意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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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有一篇网文，其中有一段小明的爸爸与老师之间的对话：
小明的爸爸：老师，小明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
小明的老师：语文93分，数学95分。
小明的爸爸：那很不错啊，比我上学时强多了，谢谢老师。
小明的老师：家长啊，小明这个成绩在班上是倒数第二名了。咱班双百分有一多半呢。
小明的爸爸：啊……￥#@……。
小明的老师：小明挺聪明的，就是有些贪玩，这个成绩已经拖咱班后腿了，请家长多督促他学习，多做题。好吗？
小明的爸爸：呃，好的。给老师添麻烦了，我们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小明的爸爸受老师的启发与暗示，于是，心领神会，不敢疏忽，对小明立码采取紧急措施和行动。
文章中写到，相对于上学期，小明本学期的周末作业同比增长了50%，补课时间同比增加了50%，娱乐时间同比减少了80%，同时，小明家的教育开支增加了40%，全家的“争吵指数”提高了60个百分点，“幸福指数”下降了80个百分点。
在小明的爸爸“压迫”下，小明小明终于收获了语文98分，数学99分的好成绩。
然而其他同学和家长也在各显神通，成绩也都水涨船高。结果，小明的总成绩排名还是在班级后列。
这种分数的恶性膨胀就是一种“剧场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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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剧场，大家都在看戏。每个人都有座位，大家都能轻轻松松、愉愉快快地看到精彩的演出。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也许觉得坐着看不过瘾，忽然站起来看戏，受他的影响，周围的人为了看到演出，也被迫站起来看戏。最后全场的观众都从坐着看戏变成了站着看戏。
站着看戏大家看得好好的，居然又有一个人发神经，他还跳到椅子上看，这样一来，全场的人又都站在椅子上看戏。
不管是坐着看、站着看，还是站在椅子上看，大家所看到的效果是一样的，但是人们所付出的体力、疲劳成本，所承受的负担却大幅增加了。
关键的是让剧场失去了应有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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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上的“剧场效应”，正是当下中国孩子学习残酷竞争现状的一个反映和折射，这种剧场效应让孩子们的负担越来越重。
孩子们在他那样的年龄，本来应该给他的生命里多些“留白”，本来应该把童年还给他们，给他们一个快乐的童年，本来应该让他们有充足的睡眠，有他们喜欢的游戏，有他们乐于参加的活动，有他们能够自由支配的闲暇，本来应该让他们多读读书、写写东西、交交友，多行走行走、游历游历，甚至可以让他们多发发呆……
然而在社会的浮躁、教育的功利、家长的焦虑的驱使下，在分数的“恶性膨胀”和教育的“剧场效应”的绑架下，现在的孩子们的负担，真是重到不可思议和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写不完的作业，机械而又重复的训练，无休止的考试，疯狂的补课，必须分出好和坏的排名，让孩子们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更有一些极端主义学校和家长，学生的作息时间是无缝对接，严格控制，从早到晚，学生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就连双休和节假日，孩子们不是在作业中度过，就是在补习班之间穿梭。
为节省时间，有的学校撤掉孩子吃饭用的板凳，让孩子们由坐着吃饭变为站着吃饭，有的学校规定吃饭时间只有20分钟，孩子们连吃饭都是狼吞虎咽，进行着百米赛跑般的冲刺。
有的学校对孩子还施以严苛，不准学生看表、看窗外，甚至擦眼镜、翘二郎腿，孩子们的一举一动而且完全置于高清摄像头的监控下，这种对孩子的身心的严厉控制，让孩子身心疲惫，并且对身心健康造成了严重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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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每个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必然会破坏其他人的利益乃至整体利益。
通过无限地给孩子们施压，无度地增加孩子们的负担，来拼命地提高分数，这种分数的“恶性膨胀”，还有教育的“剧场效应”，极大的扰乱了教育秩序，让教育步入一种“无序”的发展。
“无序”的结局带来的最终是“全输”。到最后，往往没有一个赢家。
教育的“无序”发展，孩子们在遭受如此辛苦折腾与折磨中，有可能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和原来几乎一样的结果，但是他们最终所付出的却是以身心的极大伤害，个性发展的无奈压抑，创新创造精神和能力的完全泯灭，对读书学习的十分厌倦敌视，作为一种沉重的代价。
当然，让教师丧失职业的尊严和幸福感，让家长精神和经济负担的无形增加，让教育在反教育的路上越走越远，让社会风气遭受玷污和影响，这些更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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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学生负担过重的问题，一直是全社会所关注的热点和难点问题，也是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的疑难杂症，甚至是不治之症。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国家提出“减负”，现在已三十多年了。
梳理这些年减负的历程，从教育部的文件到党和政府的工作报告，从全国的“减负十条”，到地方的“八个严格”“六个不准”“四个禁止”，从从严控制作业量、考试频率、在校时间，到高考难度的降低，中小学生课业负担却有增无减，越减越重，甚至陷入了“减负减负，越减越‘负’”的怪圈。
认真研读这次《通知》上的三十条要求，发现其中有很多条款在早前就已经被提及。诸如“严格执行国家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开足开齐规定课程”，“义务教育阶段学校严禁以任何名义设立重点班、快慢班、实验班”，“严控书面作业总量”、“坚决控制考试次数”、“采取等级评价方式”、“严禁以任何形式、方式公布学生考试成绩及排名”等等，这在很多年前就已提到。
如果认真查找之前相关部门发布的通知、方案、要求等，会发现“减负三十条”中几乎所有的减负要求和条款，之前都有完整或部分的提到，而且其中有些要求和条款还被多次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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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节点发布“的减负三十条”果真就那么管用吗？
或许人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以为当下中小学生学习负担确实过重，通过联合发布这么一个严肃的《通知》，有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一些学生的学习负担。
有人会觉得这些条款也许是老生常谈，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有人会认为这些年通知、方案发了一大堆，如出一辙，学生学习负担不但没有减轻，相反还愈减愈烈，发一个“三十条”估计也很难改变什么。
更多的则感到的是无可奈何。
有的家长说，我们也知道这样给孩子施压不好，但是一但让孩子松懈下来，就是自己孩子的人生失败。在大家都拧紧发条，拼命地抢跑的情况下，谁先慢下来，谁就会先遭遇淘汰出局。相比之下，让孩子受一点折磨和伤害，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有的教师和校长讲，分数、升学率是当下考核和评价的唯一法宝，分数、升学率也就成了教师和学校死死盯着并不择手段猎取的目标，这些既是教师和学校的生命线，也是一方教育形象和尊严之所在。谁还敢减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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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使《通知》不负这个时间节点，让《通知》体现出应有的威慑力，也收到应有的成效，我以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
第一，要树立正确的负担观。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这个世界也从来就不存在没有负担的学习。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人生总要经受“几回搏”。孩子在人生成长的路上，承受一定而合理的学习负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们的减负不是让孩子不承受一点学习负担，也不是采取“一刀切”砍去孩子们正常的学习负担，而是应该让孩子们的学习不是单一的反复考讲练，不是单纯的知识灌输和死整蛮干，不是单方面为了分数的获取而进行的拼时间、拼身体乃至拼生命，而是应该激发孩子们的内生力，唤醒孩子生命沉睡的潜能，激活孩子们学习的热情和兴趣，让孩子成为学习的主人，让学习不再成为孩子们的负担，让孩子们觉得学习永远都是自己的事情，由“让我学”真正变成“我要学”。
我以为，只有树立正确的负担观，才能分辨什么是合理的负担，什么是额外的负担，减负才能有的放矢，减在关键处。
第二，要拿出壮士断臂之勇。大家知道，前些年的腐败顽疾，根深蒂固，已严重挑战法律尊严和社会底线，乃至执政党的根基。党的十八大之后，中国共产党面对腐败，拿出壮士断臂的决心和勇气，对腐败不姑息、不妥协、不退让，以“零容忍”态度惩贪治腐，最终从根本上遏制了腐败的蔓延势头。
对于孩子们的负担重的问题，也的确是多年的沉疴。这些年，减轻孩子们负担的文件发了不少，要求也提了很多，然而很多时候都是以文件落实文件，以会议贯彻会议，以要求复制要求，蜻蜓点水，雨过地皮湿，不痛不痒，做表面文章，甚至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导致给孩子减负在落实到地方的过程中被虚化、被弱化，甚至被淡化，以至于负担有增无减，越减越重。
这次九部门发出《通知》后，要想减负真正落地生根，让减负有一个明显而切实的效果，作为相关部门也必须拿出壮士断臂、刮骨疗伤之勇，痛下决心，动真格，出实招，用硬功，整治孩子负担重之顽疾。无论何地，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了通知精神，都要一追到底，及时处理，严肃问责。不然仅停留于纸面上，则只能又一次给大家带去失望。
第三，必须变革评价机制和方式。需要什么，就去评价什么。有什么样的评价，就有什么样的教育。这些年中小学生负担重的问题，为什么始终得不到解决，为什么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的现象和情况，越来越严重，无一不是因为我们用的是单纯的分数和考试成绩这根“指挥棒”来评价学校和教育。
当所有学生被纳入一个分数和考试成绩评价体系中进行排序评价时，学生之间就只会有为分数而展开的拼杀和竞争，老师之间就只会有为分数和考试成绩而进行的残酷施压和加码，学校之间就只会有为分数和升学率而发动的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教育的一切属性便完全异化成了一种简单的应试。
《通知》第30条强调：“全面实施基于初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结合综合素质评价的高中阶段学校招生录取模式”、“强化高考育人导向，深化考试内容改革”、“创新试题形式，增加综合性、开放性、应用性、探究性试题，加强情境设计，杜绝偏题怪题，注重紧密联系社会生活实际，克服命题结构固化和学生机械刷题的倾向，引导学生提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等等，这为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科学引领素质教育，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指明了方向。
只有真正变革教育评价机制和方式，真正破解“高考独木桥”的问题，真正改变教育评价指挥棒的单向挥舞问题，也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孩子们学习负担重的问题。
第四，还要创设一种良好的舆论环境和氛围。《通知》30条要求“严禁各类新闻媒体炒作考试成绩排名和升学率，不得以任何形式宣传中高考状元”。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每年随着各省各地中高考成绩的发布，只要关注网络动态，你会发现一些地方和学校依然在打横幅、扯标语，直接或间接地炒作中高考状元，宣传着中高考成绩。
每次看到这样的炒作和宣传，我都在想，那些发挥失常的孩子和成绩本来就不理想的孩子，此时此刻他们也许正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莫大的舆论压力和心理压力，或许我们这样的每一个宣传和炒作，都会向匕手一样，刺向那些发挥失常的孩子和落榜的考生。
更重要的是，这种炒作和宣传，这种渲染和导向，会加剧社会和家庭的浮躁与焦虑的情绪，会助长教育和学校的以分数至上的功利心！
如果我们能够少一些炫耀，少一些喧嚣，少一些高调，而多一些冷静，多一些宁静，多一些平和的心态，多一些对一次考试成绩的偶然获胜的坦然面对，既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抚与善待，也不至于让教育为了分数和升学率而出现剑拔弩张的情况。当然更可能的是，孩子们的负担绝不会达到今日如此之重之境地。
人与人不同，花有各样红。成才的道路千万条，条条道路通罗马。一次考试只能决定一时的胜负，而不能决定人生的成败。成人比成才重要，成长比成功重要。当下的高考，没有落选者，高考只不过为每个孩子读什么样的大学而提供了一次选择的机会而已。
如果我们能够形成这样的舆论环境和社会氛围，让整个社会和每个家庭能够正确对待分数、正确对待升学，降低全社会以及家长的浮躁与焦虑情绪，让学校教育和教师能够正确对待成绩、正确对待孩子、正确对待教育，抒解学校和教师的功利之心，对教育就会多一些理性，多一些常识回归，多一些本真的坚守，多一些规律的捍卫，孩子们的学习负担也许自然就会居高而下。
曾记得有一首励志歌曲叫《我的未来不是梦》，只要有梦想，未来都不算远。只要奋发，梦想便会开花结果，梦想成真。对孩子减负，只要带着感情，付诸行动，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同样，梦想便能变成实实在在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