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1)
“跳舞跳舞跳舞!”
众人的呼喊向我扑面而来,在这种场合跳舞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冯生躺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四周黑压压的人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知道,如果我不救冯生,那么今天他可能在劫难逃了。
我走上酒吧的舞台,开始跳起了舞。
很久以前来酒吧工作时,酒吧的老板就找过舞蹈老师教过我们这一类的妩媚的舞蹈,只是后来我强烈要求只做一名前台的服务生,所以这段舞也就被我搁浅了,只是没想到现如今我竟然要在如此喧嚷的人群中跳完这支舞,我的心中除了耻辱还有不甘。
音乐进入高潮,“脱衣服!”人群中是谁喊的我早已分不清,否则我真想飞下去给他两个响彻云霄的大耳光。
呐喊声越来越宏亮,我依旧穿着格子外套继续跳舞,我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了,但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再不脱衣服就他妈给我滚下来!”我听见前面的“赵哥”粗犷的声音。
我咽了口口水,舞蹈快要结束之时,我犹豫不决的开始脱下外套,面对众多犹如苍蝇一般密密麻麻的盯着我的发红的双眼,我内心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警察来了!”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声音,人群开始骚动。我捡起外套跳下舞台。
慌乱中我听见赵哥对着冯生恶狠狠地说了句:“三天后不还钱老子要你一条腿!”
在奔走的人群中我扶起了瘫在地上的冯生向网吧外面走。
酒吧外面灯红酒绿,热闹不已。
“沐染,谢谢你,今天没有你,可能我已经被断掉一只胳膊了!”冯生的声音像只蚊子在小声的嗡嗡。他低着头,一脸沮丧。
我摇摇头,“那十万怎么办?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咱俩也没有办法啊!”我感觉到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了。
冯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面无表情的说:“没事,你不用替我担心,大不了到时候断一条腿呗!”冯生的笑容一闪而过,那么凄凉,那么悲伤。
“好了,你不用管我了!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也让我一个人静静!”冯生的话语轻轻的,落在我心上却重如泰山,令我喘不过气来。
我回到了我自己小小的出租屋,收拾好桌上的设计稿,卸了妆,躺在床上思绪纷飞。
十六岁,我就只身来到了这所陌生的城市。那时,我带着我的一腔热血和我的满怀梦想。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我希望自己设计的衣服也能被人穿在身上,被人喜欢。只是,现实永远会给你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虽然我从小就在家看时尚杂志和视频,也经常照着一些杂志的时尚衣物涂涂画画,刚开始来这里时,我也曾向一些公司投过我的设计稿,但是在这所偌大的城市里,我的能力和学历与一些真正的服装设计师相比,简直就像一个小丑在表演着最滑稽的杂技。于是,慢慢地,我的一腔热血不复存在,只是梦想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从未离开。
后来,在打工兼职的过程中,我遇见了冯生。他和我一样,是这所城市的流浪者,租着这所城市的最不起眼的小出租屋,每天跑着不同的兼职挣着勉强让自己活下去的钱,这样的生活确实令我绝望,有时我都会很怀疑自己第二天是否还能从床上爬起来。
我和冯生成为了朋友,或者说,我有点喜欢他,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吧!有时我和冯生会在某个高楼大厦的天台或是某个桥边一起喝酒,他总喜欢说:“沐染,你可比我强多了,你好歹还有梦想,我什么都没有!”
每当听到冯生的这些话,我的心底会升起阵阵的温暖和开心,转而又变得沮丧。呵!梦想?那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在一样的天天碌碌无为,四处兼职,勉强的活着。
在这所陌生的城市里,冯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有想过未来就这样和冯生在这里一起过了,做着这个城市最不起眼的存在,过着自己最平凡的生活。
by Brooke Winters from Unsplash那天我正在酒吧的前台工作,冯生跑来找我说如果有人找我就说不认识他。只是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冲进来一群人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后来我才知道,冯生被人骗说带他合伙开一家小型公司,利益五五分成。于是,冯生找到了赵哥,借了十万。之后人去财空,冯生被赵哥天天追债,冯生没有钱,所以每次都会一身伤的回去。
我躺在床上,外面的灯光真明亮啊,这总会让我想起酒吧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和每天晚上寂寞的人群,我讨厌这些,但却又不得不接受它们。生活,还真的是强人所难啊!
我翻来覆去不肯睡去,凌晨三点左右时,睡意渐渐袭来。我慢慢进入了梦境。但好像刚刚进入沉睡状态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我昏迷着起身,拿起手机,对方的第一句话我并没有听清,但我听到他说“十万”的时候顿时就清醒了!我听见他说:“如果我说能帮沐小姐的朋友还上那十万块钱,不知道沐小姐有没有兴趣?”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有有有!”
“今天晚上十一点在沐小姐工作的那家酒吧旁边的酒店1302房间,希望沐小姐能过来和我们老板详谈!”
我放下电话,困意烟消云散。我开始反复的问自己:“如果让你出卖你自己的身体去换冯生的一条命,你是否愿意?
在来到这所城市之前,我反复告诉自己的是,未来不管怎么样,都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不能做一些出卖自己的事情。可现如今,这样的选择就活生生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我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坚忍。还记得在刚去酒吧做服务员时,酒吧的老板曾不止一次的劝说我做陪酒的或者是在舞台上跳舞的,但都被我拒绝了,尽管老板说可以给我更多的工资。但是现在我却无法做出决定,冯生是我喜欢的男人,也是我在这所城市唯一的朋友,我不能失去他,我不想从此以后的生活没有人陪,哭泣的时候没有人帮我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