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初雪
又一场初雪,还出奇的大。一天没有出门的我透过窗户看着满眼的白雪皑皑,时而又读读手中的卡夫卡,在窗户的哈气上写了“卡夫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意,也没什么卵用。
本计划晚上下楼洗个澡,但被卡夫卡耽误了。读的第一篇是名为《失踪的人》的小说,读到第三章第51页时并没有看到任何荒诞的描写。再合上书看看封面上卡夫卡本人的肖像,好像在读自己写的东西。我无意贬低卡夫卡或抬高自己,不过是一天都沉浸在整体阴天的书房里,时而和我的桐聊聊天、听听音乐、喝喝茶。时而仰仰脖子以免刺激起颈椎痉挛的老毛病。
儿时的初雪我肯定是要和爸爸一起出去玩耍的,那是个没有压力和焦虑的年纪,也没有城市的压迫感,也许是孩子的天性让我屏蔽了这些本有的、令人觉得苦涩的东西。那时的雪我相信和现在大体不差的,只是今天会夹带些许看不见的化学物质,但肉眼不可见的杂碎我们一律视之为空气。空气质量大致分为优秀和良好,就像学生时代考试一样,只是我难以知道空气什么时候是85分什么时候是84分,又有谁应该批改空气质量这张卷子。记忆里好像是有了pm2.5之后吧。不过总体上儿时的天是蓝的,儿时的雪是白的,儿时的男孩追女孩就是指男孩在女孩后面跑步追她的。直到长大,我们才会恍然那些慢慢在体内积累起来的苦涩的东西的存在。就像今天的初雪我却没有出门的欲望,尽管爸爸今天没在家,但桐也没在家。
对于以往冬天的初雪我大致还是会记得的,起码有那么一些瞬间依然在脑子里停留了几十年。我力求使自己的生活保持简单,不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得愈加复杂,或多或少觉得自己做到了一些,否则桐也不会爱上一个过于市侩、满脑子计较和狡诈的成年人。雪往往象征些偏向于纯洁的东西,我倒不这么看,这过于美化雪了,过于表面化了,而且也不尊重它。试想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要经历什么才能落在地上,又有多少雪花在过程中消失。人总是更会欣赏能看到的,却易忽视流走的忧伤。也或许是我们的喜感文化所致,也可能是天生地大物博而导致的神经大条,忽视了太多太多。严重怀疑罗丹所说的“发现美的眼睛”中的“美”和“眼睛”是什么,我们拿来借用的同时是否有过丝毫的曲解,就像曲解雪一样。
这套《卡夫卡小说全集》是桐送我的礼物,今年冬天而且赶上第一场雪开始读它对我意义非凡。她说她非常喜欢布拉格,那也是卡夫卡的出生地,我们约好以后要去看看。我看我的卡夫卡,她看她的布拉格。她是故地重游,我虽然没去过,但也觉得像是故地重游,只是“重游”的方式略有不同。只是不知道那里会不会下雪,如果下了,我定会拉着她在银装素裹的小街道上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