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波变形
一、换身份
鲁波已经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三年。他为梦想来到这个城市,却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门外。这个阳光少年,在华灯初上的夜下,走在北京街头 ,有些落寞。而他的身影早已淹没在夜下的车流里,人海中,你甚至无从捕捉。
北京之夜,繁华下有看不见的孤独这个周末,他正在合租的屋子里,刷着网络,投着简历,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有人要给他一份工作,约他到CBD国贸中心大堂咖啡吧见面。他心理有些忐忑,可转念一想,自己没有什么可被人惦记的。国贸大堂他路过一次,气派华丽,装修很开放,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想不到的意外,何况他现在需要工作,索性就答应了。
第二天,他找了自己最穿得出去的一套衣服,淡粉色衬衫蓝色卡其裤子,把零乱的发型输得顺当一些,抹上了一点平时很少用的头油。
出门,坐地铁。
按约定的时间,上午十点整,他刚走到大堂,电话就过来了。鲁波接起电话,看见距离自己比较近的西南角位子的一个人在向他这边招手。
那个位置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帽衫戴着帽子,似乎还戴着一副墨镜。向他招手的,正拿着手机。一身灰色西装,三十岁左右。他走过去,点了一下头,坐在他们对面。
“帽衫”摘掉墨镜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鲁波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打电话的那位,递给他一张名片:“这位是尚恒集团太子爷路帛,要给你一份特殊的工作,期限半年。我是他的助理张伟。”
“尚恒集团?”鲁波有些懵,不知该说什么。“尚恒集团是国内家电老大,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找自己什么事情呢?”看着对面那位“帽衫”的脸,鲁波猜测着。
这时“帽衫”说话了:“你看到了,你和我九分相似,我找你来扮演我。”鲁波定在了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张伟接着说:“我们从一堆材料里找到的你,也做了调查。路公子不和父母同住,也暂时还没有固定女朋友。他想出去走走,不想被父母监管。你觉得可行,就详细谈,签个合同,之后你还要熟悉一下他的生活环境。”
鲁波不知该说什么:“请让我考虑一下,很意外,这工作也实在特别。”
“你可以不把他当工作,另外我暂时没有公司任何权限,也没有职务,只是实习生。你考虑好了就给张伟打电话。”帽衫慢悠悠地。
最终鲁波接受了这份特殊工作。
鲁波出生在县城的普通家庭,天性聪明,是个善良的大男孩,从小的生活中没有大的风浪。和大多数漂泊在异乡毕业后的学子们一样,大学毕业后的艰难,是他开始遇到的人生坎坷。光环退却,投入到人潮人海中,他以为的自己所长不断被否定被碾压。
租住廉价的合租房,找不到称心的工作。鲁波尝到了“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的滋味儿。他确实也想知道那些天生就和他不一样的人,他们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么,未尝不可有一个不一样的经历。
鲁波开始了“路帛”的人生
二、谁的人生都不是你以为
鲁波开始了“路帛”的生活,却并不好过。
他最先接触的集团部门是销售部,销售市场的竞争极为激烈,尤其是家电行业,价格战一上演便如火如荼。一个集团既要制定比较长远的战略目标,还要有一年甚至一个项目期的销售策略。
接触这些,他忽然就有些理解那个真正的路帛想离开一段时间的心情了。
“他的压力不比我这个穷大学生小呀,甚至要大得多。也许,他还有着不能自由自在实现自己梦想的苦恼吧。”鲁波在心里叹,“物质的富有并不代表着人生自由”。
鲁波在企划部里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企划部有制作宣传片的计划,宣传集团品牌和产品,也会有文艺汇演。
大学里并没有接触这些,自己在寻找工作时也是只盯着出版社和文化公司,没想到一个集团的企划部别有洞天。
这吸引住了鲁波,他想:“不如以后就多来企划部,编个剧本或许能为自己找到出路?”
看到一个宣传片又被打了回来,鲁波不由得问企划部长王刚:“这是第几次被毙?”
“第四次。”
“怎么不满意?”
“没细说怎么不满意,就是少灵魂、空,老大想来一个与往年不一样的。
“给我,我试试。”
“这,只有一周的调整时间。”
“给我两天时间,若不行,你们再去改别的。”
“好,路公子和总裁交待一下吗?”
“那个不用吧,只两天时间。”
鲁波心里有一个想法,他想自己做一个专题,在集团的各网络频道和主页面上加一个《家庭小剧本》。他的立意是尚恒家电集团带给消费者家的欢乐,家的温馨、家的灵动和家的情爱。
总之,就是为写剧本找个理由。在简单的建议书后面,鲁波付了一个自己写的家电恋爱小剧本《电视与电视柜》,是一个三分钟的幽默网剧。家电活了!谈起了恋爱。
没想到,通过了。
被“父亲”路董称赞“非常独特。”
父子聚餐时,“父亲”既兴奋又惊讶:“听说是你的创意,那个小剧本也是你写的?”
“不算什么创意,临时起意。”鲁波,有些心理打鼓,他怕被“父亲”看出。
“什么时候,写起剧本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幻想,编排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倒是。让你学好金融,没想到你的兴趣点在这。不能常做,还是专门请人来写。”鲁波有些冒汗,总算是晚上,哼哼哈哈过了关。
一个月以后,鲁波在“父亲”路董的指示下跟着参加了投资者交流会和集团的股东大会。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在交流会上“父亲”竟然是全程英语与国外的一些家电企业负责人交流,那股自信让他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而他这个从学校出来不久的“儿子”却几乎听不懂。
集团股东大会上宣讲的父亲自信、严肃还有一丝霸道,台下气氛严谨,鲁波同样受到震撼。他想,这就是勤奋而勇敢者的商业世界,倘若有一丝地卑怯都该远离。他的脑袋里不停转着:“投资,回报,投资,回报,这是一个真枪实弹的商业世界。”
看着集团的财务数字,鲁波既觉得自己像是在看天书,却又明白这些对一个集团的发展的事关重大,重大在哪里他却说不清楚。
鲁波在心里笑自己:“何止刘姥姥进大观园。”
“父亲”却越来越对这个学了金融却写起剧本的儿子感到不可思议,这让鲁波紧张起来。“得想办法离远点儿,”他在心里说。
三、回归和成长
晚上和企划部的人与几个女明星见面,这是鲁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娱乐圈的明星们。他最初的感觉很惊艳,明星确实不一样,一尘不染,千娇百媚,特别有女人味儿。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脂粉堆。
“平时求职见到的靓姐儿放到这里,简直太一般人儿,”鲁波想。
几个女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靠着和他招呼。鲁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然有些冒汗。既激动,又感觉也有些招架不住。
“路公子,我们上次见过,你说约我呢。”一身粉装看起来很清纯的女星离他很近,笑道。“是么,好啊。”鲁波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他潜意识就不想回绝。
糊里糊涂的鲁波就和女星离开了会所,开车向家的方向。快到家时,他突然记起路帛的提醒:“你如果和她们过了夜,一定会有金钱瓜葛。”
想到此,鲁波竟在路口处丢下女明星慌里慌张地逃掉,他记起了自己所用皆不属于自己,也记起来了真正的爱情,少有第一次就走得如此没有距离。
回到住处,鲁波摸摸自己的头部,似乎还有汗:“处处是坑啊,”他叹了一口气。
夜深辗转,他想:“自己所幻想的风花雪月在脂粉堆里多是过眼烟云吧?风花雪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知相爱,又和金钱没有丝毫关系。”想着,不仅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就接受了那女明星,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被迫和女明星合作或者有其他事情,这都将是自己所造成的。感叹着,终于入眠。
翌日,鲁波不想去公司,准备在家里写剧本,却被电话叫起。路帛的妈妈电话过来,一个世交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一起吃个午饭。他不想再去有路帛父母在的场合,那场合让他心惊胆战。
“小帛,那女孩子从小就跟在你后面,刘世伯和你爸一直有生意往来。”
“哪天单独见面也行,跟你们一起我不习惯,”鲁波硬着头皮应付道。
没想到,很快女孩电话就过来了。华灯初上,两个人在路帛曾常来的私房菜馆。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女子,骄傲,得体,打眼一看就是个贵人儿。
说起话来,时不时出现几句洋文,鲁波觉得不习惯,尽量少搭言。没想到自己这种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地态度,反倒招了女孩子。
“帛哥,我路过集团,你陪我去逛一下。”
“帛哥,今晚鸟巢演唱会有杰伦。”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女孩子如同自家人,不是电话就是到公司,鲁波头大。
“一心想着谈一场恋爱,真有女孩子到跟前了,并不就是那回事呀。”他想,“到底哪里不对呢?说不清楚,总之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还是不碰好。”
“父亲”路董又来电话:“回老宅住几天,你爷爷想见你。”鲁波答应着,却再也不敢造次,随便单独与这家人见面。索性一个人,也学路帛穿了帽衫,在夜间闲逛。
“以前我为什么,总是闯不出自己的天地,觉得世界在挡我的路为难我呢?其实,是我走的路少,敲的门少。也是我不够自信,自信的重要性可真远胜过出身呀。唉,我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我的知识储备也不足,比如外语,除非我永远不接触这样的世界。”鲁波边走在护城河畔,边回想着几个月以来的这一切。
真正的路帛,经历甚至比鲁波要坎坷得多。他没有了路帛的身份证,不能花信用卡,那是父亲的副卡,会有账单提醒。他更不能到银行取现金,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证是鲁波。他后悔竟把自己名下的信用卡留给了那个鲁波,自己怎么就拿了父亲的副卡!他能飙车,可是鲁波没有驾驶证;他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鲁波的英语仅过了四级;他有金融分析师证,鲁波是中文系毕业……他不能以鲁波的身份去太公开的场合,他怕出现意外。
最终,路帛竟突发奇想,以鲁波的身份在鲁波家乡的一所私立外语中学当起了初中英语教师。最初孩子们并不因为他那流利的英语买账,当他放下所有和那些孩子们打成一片时,孩子们渐渐喜欢上他,他也欢喜得流连不知返。
“这是多快乐的生活啊,”路帛想,“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联姻,什么继承统统都抛在九霄云外,真他妈的神仙日子!”他兴奋地说起粗话也觉痛快。
然而,还是结束了,他被鲁波催了回去。
路帛回到北京,两人在天安门附近的长安俱乐部九层书吧。“不容易吧!”路帛面对鲁波叹道,没了初次见面时公子哥派头。
“你也一样不容易吧!把可以用的都留给了我”鲁波笑着,面带感激。
他们的见面,却被路帛的父亲“撞个正着”。原来那位路董早就看出鲁波不是路帛,也查到了鲁波的身份……路帛被紧急催回,竟是父亲暗中加码!
路帛回到集团,跟随父亲兢兢业业,不再想着外面的世界。“人间有疾苦,但处处有天地,处处可以创造美好生活啊!”在尚恒集团顶层自己的办公室路帛感叹。
鲁波和路帛鲁波除继续为尚恒集团编着剧本,成为尚恒集团旗下私立小学的语文老师,他和路帛成为好友。你再看到鲁波,他依旧穿着普通,却满面春风洋溢着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