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中国大历史》
很多年前读过这本书,前阵子翻出来重读,摩拳擦掌的架势,是想要认真“精读”的,但是,黄仁宇先生纵横捭阖的“macro-history”视野,完全是我力所不能逮的,所以,磕磕绊绊读下来,费力在脑中甚至纸上勾画框架脉络,始终不能如意。终于算是读完了,心有不甘,借着写读后感,算是再梳理一遍这本书吧。
书分二十一章,始于“西安与黄土地带”,结于“台湾、香港与澳门”,基本脉络是朝代发展顺序,但是书写一个朝代时,并不局限于这个朝代,往往勾连于之前或之后。正如黄仁宇先生自己所说:在写作以上各章时,我更将前一代所留下来的影响昭然指出,就和以前的史书不同。而实际上,这样的观点确乎为我这样的盲目读史者打开了一扇窗户。以往读史,尤其是读古代史的各个朝代,确实大多是局限的割裂的,得出一个“顽固”的印象:朝代盛衰常在于人,盛衰总有时。但是,读《中国大历史》,才发现,每个朝代的“人”-统治者,也有诸多被历史裹挟,被时事左右的为难,每个朝代总要承接着“遗产”,也会留下“遗产”,历史,是一种累积起来的框架和“枷锁”。历史上的一人一事,固然有生动的意义,深刻的借鉴,但跳脱开来看大的脉络,的确会更能提供理性的思考途径。
比如,写到周朝创制“封建”制度,并将其与宗法关系结为一体,推行耕地的“井田制度”,保持了全局的稳定性,因而分析:周朝统治中国达800年,不可能没有留下永久的影响。有时即使历史家也很难区分究竟某种特色是周之性格抑是中国人之性格。尤其还提到:“井田制度”是“间架性设计”的代表。间架性设计是来自标准化的要求,这种方式影响此后3000年的中国政治。它意味着国家和社会结构是可以人为地创造出的,同时也导致上层设计的形式远比下层运作的实质更为重要的统治习惯。作者的笔触总会由近及远,由此及彼,不会局限于一个点。对于秦朝和汉朝的书写也是如此。写亚圣之学说和汉之独尊儒术,抽离出自己的观点:将宇宙观及政治学混为一谈,笼统地称之为儒教,固然符合了某种目的,但其流弊则是一经摆布,今后两千年则再难以摇撼之。
再比如,对于三国两晋南北朝历史的书写,少有对某个时段的具体描述,多为概括性的论述。即使对其中某些重点时期、事件或人物有所聚焦,也是挖掘其对于整个时代所带来的影响为主。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第九章:统一的途径。用一个章节突出书写鲜卑拓跋氏北魏政权,不可谓笔墨颇多,但书中写:均田与府兵、重建社会组织和锦上添花的汉化,指向都是如何“迈向统一”。不过说实话,这样的历史书写样式,确实令我这个历史盲跟起来很费劲。我的思维方式其实是只有更多了解具体某个时代的事件,才能更好了解这个时代的方位和影响。所以,我便常常茫茫然似懂非懂似是而非了。
写到这里,我只能感叹我依然没有完全读懂这本书,重新梳理更是无法再继续。但是,黄仁宇先生的一个观点,还是令我印象深刻,值得一记。他认为“中国就像一个庞大的‘潜水艇夹心面包’,上面一块长面包称为官僚阶级,下面一块长面包称为农民,两者都混同一致,缺乏个别色彩。当中的事物,其为文化精华或是施政方针或者科举考试的要点,无非都是一种人身上的道德标准,以符合农村里以亿万计之小自耕农的简单一致。以这道德标准辅助刑法,中国缺乏结构上的实力足以成为一个现代国家,她缺乏必要的应变能力。”当然,写到现代,他也指出中国已经有突破,但是不能不说也是一种警醒。另外,他指出的中国古代历朝历代总是缺乏“数目字的管理”,也是很有特点的视角,给我启发。
草草写完此文,深感惭愧,读史不深还是不要乱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