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琥的故事（4）

在狐狸洞住了几天，狐狸的食物我们吃不下，带来的干粮也快吃完了。我还是没想到好办法，如果将小月装扮成男孩，风险过大。桃月儿已经十三岁多，换上男装梳单髻，依旧看上去十分女气。

没办法，我和狐狸商量了一下。我去南昌城打探一下消息，桃月儿暂时留在这里。我看着桃月儿担忧的面容：“你和小武在这里等我，十天之内我必然回来。”

我担心桃月儿在这里会挨饿，便出去找了一间供行人歇息的茶馆，用一些铜钱换了点米面，一口锅，回来后桃月儿在屋子前面搭了一个土灶。狐狸们也来帮忙，捡过来一推枯枝。有了主食，桃月儿也能吃狐狸摘过来的山果，我便放下心来。告别老妇人后，我骑着驴出发了。

过了三日，我来到了南城城的城门口。士兵正在盘查进出城的人们，十分严格的样子。我排着队，偷偷用水沾湿布巾，朝脸上仔细摸了摸。沿路为了安全，我用泥土将脸涂得乱糟糟，怕这里的城门看守以为我是叫花子，不让进城就糟了。

士兵看到我的时候，盯着驴子看了一会儿，又仔细看了我的脸。我忍不住伸了伸脖子，说是要去投奔亲戚。他冲我摆摆手，我便牵着驴子进了城。

我先去大街上逛了逛，果然看到张贴的榜文，制服妖怪者赏银500两，但纸面已经发黄。路过的行人，面色麻木，无一人停留。许是我在榜文前站的久了，有两个人看了我一眼，相互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我赶忙牵着驴离开了，走了一会儿，腹中饥饿，便在路边的面摊上叫了一碗阳春面。

如今世道乱，铜钱越发贱价，一碗面需要十文钱。我匆匆吃完，找到一茶馆，询问小二，附近可有单户出租。小二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客官形色匆匆，可是外地过来的？”

我点点头，道：“我本是来投奔亲戚的，但许久没找到，便想在这里租一户房子，暂时安置下来。”

小二转转手中的抹布，茶馆里此时客人不多，他便坐下来，大声叹气，道：“客官没听说我们这里闹妖怪吗？如今城里萧条多了，家里有女孩的人家纷纷搬走。别说租一户了，现在就算租一座宅院也容易的很。”

我瞪大眼睛，装作不知情，要小二上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米，邀他给我详细说说。小二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掌柜，道：“小郎君先吃着，我忙完就来。”说完去接了滚烫的壶水，在店里转来转去给客人续水。

我慢慢喝着茶，心里想着那张榜文。有了500两的话，我和桃月儿就不用为路费发愁了。但是如何解决掉那个妖怪呢？我从未习过阴阳道术，家族未败之前也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和那妖怪硬拼。况且现在连那妖怪的真身也不知道，更不要提有什么捉妖之策了。

小二忙了半天，终于在我这桌坐下，神秘地笑笑：‘客官可知道这妖怪会吃人吗？’

我装作大吃一惊，给小二倒了一杯茶，将那碟花生米朝他那里推了推，问道：“竟然是如此凶恶的妖怪，这可如何是好？”

“我之前也说过，搬走的都是有女孩的人家。这妖怪大半年前来到此处，施法让这城里刮了三天三夜的大风，遮天蔽日的黄沙随着狂风过来，你走在街上，沙子堆得能漫过你的小腿。那妖怪在风中不见踪影只听得声音。说自己是大威德明王座下的不动金刚，因本地郡守疏忽职守不敬鬼神，特奉命前来惩戒。”

小二用茶水润了润喉咙，小声道：“算算也有九个月了，祭祀的女孩子也有九个了。郡守惹不起这妖怪，就按地区征收祭品。谁家主动送过来，赏银10两。”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父母割舍的下呢？”

“那有啥办法呐，如今这光景，有办法的人家都走了，没办法的只能卖儿卖女才有个活路。况且郡守给的十两上等雪花白银，又免除那家十年的徭役，不少人家动了心，现在除去已经送出去的，还有七八个女孩子养在阴阳署里，好吃好喝供养者，再过三天，又要送出去一个喽。”小二长吁短叹，将半盘花生米吃尽，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我的心情越发沉重，没想到世道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出了茶馆，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曾经羡慕过史书里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如今的我连安身立命都无法做到，又如何实现锄强扶弱呢。

我一时灰心，竟然想回去狐狸洞再做打算。桃月儿也在等着我，早些回去也好叫她放心。此时天色已暗，我便找了间客栈歇一晚，等明天早上赶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