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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鸟鸣川前传(上):季沈初见,巧解案中案

2022-09-08  本文已影响0人  醉春社

文 |「锦鲤成双」

图 |「网络(侵权删)」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长明,大理寺寺卿张岭惨死家中。

朝廷重臣在天子脚下被害死,龙颜大怒:“给朕查!”

大理寺群龙无首,案子连续两天毫无进展,龙颜再怒:“一群饭桶,今日起,案子移交至北镇抚司!”

锦衣卫公务繁忙,人手着实有限,皇帝忍无可忍:“去!去把沈暮之给朕召进京来!”

新年的第五天,京城内又下起了雪,冷风扑面,刀子似的划在人脸上。

正是清晨,季川鸣驾一匹玄色的马自城中而来,马蹄瑟瑟,他黑色的大氅在风雪中飞扬,不多时肩头就积攒了一片白。

行了半炷香的功夫,季川鸣终于在离东城门最近的一处早点摊前停了下来。才将马拴好,身后就又传来了马蹄声。

“大人……您骑的也太快了,我真的尽力了,就是追不上…… ”小陈勒马停在季川鸣身侧,止不住的喘息。

“没吃早膳?”季川鸣抖了抖大氅上的雪,声音沉闷。

小陈挠挠头,憨笑一声:“还没……”

季川鸣抬起眼睛:“走吧,进去吃点。”

小陈一听,忙不迭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季川鸣独自立在屋檐下,望向城门,明显地在等人。

直至小陈解决完两笼包子,季川鸣等的人还没来,小陈走上前,探头探脑看了看外面:“算算时间,这沈知府也该到了,怎么到现在没见着人。”

季川鸣搓了搓手,嘴上沉默,其实心里也在疑惑。

“不过这雪天难行,晚点也情有可原,”

小陈说着,突然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本想拿件披风给知府大人的,北方天寒,他从扬州来,万一被冻病了可怎么办,还指望他帮忙查案呢……”

小陈刚进北镇抚司成锦衣卫没多久,典型的孩子气。

季川鸣受不了他一直嘟囔,大手一挥,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拽下扔进他怀里:“拿我的给他穿!”

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两个人几乎成了雪雕,也没等来那位神秘的沈知府,季川鸣倒是先看见了熟人。

自己半个月前抓进去的,还没到放刑之日的蟊贼,竟然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头,准备对一个夫人的钱袋下手。

季川鸣沉着脸,悄无声息的上前,正欲动手,才发现状况的小陈“呀”了一声,贼人被惊动,回头看见季川鸣后,拔腿就跑。

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多亏了小陈,季川鸣得以跟小贼在寒冬里上演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足足跑了两条街,那贼人体力不支,见季川鸣仍不松懈,情急之下竟跑进了一间酒楼。

现在时辰尚早,酒楼里没什么客人,除了打着盹的掌柜,偌大的店里只一位男客人——长衫打底,外裹着雪白的狐裘,那人捧着一碗热牛乳,正低头安静的喝着。

面容清秀又安宁,看着就好欺负——慌不择路的小贼如是想。

冲上前,蟊贼正准备挟持人质的手还没伸出去,那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男子竟突然站起,躲开身后的袭击不说,还抬臂将来人的头死死的按在了桌上。

“世风日下,京城的犯人都如此猖獗了吗?”很清透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威慑力。

话音刚落,季川鸣就追了进来,见此情此景,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将人扣住,他道:“多谢。”

“锦衣卫?”男子看见季川鸣身上的飞鱼服,问。

季川鸣劈手给了正骂骂咧咧的蟊贼一巴掌,不答反问:“外地人?”城内经常可见锦衣卫巡查抓捕,哪个本地人不认得这身行头。

男人轻笑:“江南人氏,今天刚到京城。”

季川鸣听了这话,正觉得异样,小陈就急匆匆地跑进来,见到屋内的情景,目瞪口呆:“这不是知府大人吗?”

先前怕认错人,他特意看过沈知府的画像。

肤白胜雪,面若玉冠,眉宇间端的是气质绝尘,如此风姿清隽,这人确实是沈知府没跑了。

“在下沈暮之,奉圣上之命进京协助锦衣卫查案,日后还请两位多多照拂。”

季川鸣看看眼前穿着狐裘的怡然自得的男人,又看了看手捧大氅已经被冻僵的小陈,脸色变了三变,什么也没说,拎着罪犯走了。

走出不过两步,季川鸣又折回,将沈暮之桌上的热牛乳端起,喝酒般的一饮而尽。

“北镇抚司季川鸣,幸会。”

“所以那位沈知府将季大人晾在城门口半个多时辰,自己却跑去喝奶了?”

北镇抚司内,几个小吏正趴在桌前聊天,笑得前俯后仰。

季川鸣自外入内,步履携风,一走进内室,就不由分说的抬脚踹在其中一人撅起的屁股上:“犯人都逃到大街上去了,一个个还笑得出来,都给我滚去做事!”

教训完手下,季川鸣才又恢复了一贯的神色,转头对身后的沈暮之说:“走吧,去验尸。”

其实季川鸣进来的时候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话,但他自认为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跟沈暮之斤斤计较,所以权当没听见了。

但心里又忍不住介怀,跑到酒楼里喝奶,这小南蛮子净会整事。

这两天天寒地冻的,尸体倒也没怎么腐烂,季川鸣进了验尸房后就抱臂站在一边,这具尸体他已经看了十几次,眼下只等着沈暮之能不能看出个别的蹊跷来。

“是被利器刺中了心脏?”沈暮之看着人胸前的刀口,问道。

季川鸣点头:“伤口两寸长,足以毙命了。”

沈暮之看着尸体蹙眉,思索了一阵,让季川鸣将案发那晚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根据季川鸣的调查,除夕那天,张岭一直在大理寺处理年前的最后一批卷宗,足足到酉时过半才离开了大理寺,并于戌时回到府中。

当时张夫人正携着儿子在等他一起吃年夜饭,可张岭回到家之后并未去前厅用膳,而是将自己关在了卧房,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所以说死者是在自己的卧房中被害的?”

季川鸣看着沈暮之的眼睛,并不表态,而是说:“大理寺离张岭的府邸不过一盏茶的路程,他却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回到家中。”

“兴许是雪天路上难行,所以耽搁了?”沈暮之继续查看尸体,好似不以为然。

季川鸣道:“今早我在城门口等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闻言,沈暮之一轻轻笑:“还气着呢?今日是我对不住你,我忘了有人来接我了。”

“没有的事,”季川鸣上前,蹲下身子,又转回正题,“指甲里有残留的皮肉,显然跟凶手争执过,不过张府的人表示并没有听见打斗的动静。”

“指甲这么长,凶手身上一定有抓痕。”他又道。

“抓痕……”沈暮之脑子转了转,突然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你今日抓的那个贼。”

才被收押不足半日就又被提了出来,那个名叫刘二的小贼见到季川鸣和沈暮之,仍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季川鸣是个直接的,见着人就上前把人头按住,掀开衣领,果然看见他脖子上有几道结痂的抓痕,对比恢复程度和力道,差不多就是在除夕那天弄的。

“越了狱后跑去杀人,刘二,你还真是有本事。”季川鸣弯腰拍了拍嫌疑人的脸,幽幽地开口。

那刘二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两腿一软,再也没了方才骂人的气势,跪在地上直喊冤枉。

沈暮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但他看出来季川鸣并非妄下结论,而是故意这样说,以此来攻破此人的心理防线。

果然,只听那刘二慌忙道:“除夕那天我确实是见过这个人,还刺了他一刀,但当时他明明只是流了点血,自己堵住伤口后又好端端的回了家里,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大人明鉴呐……”

季川鸣面沉如水,将刀拍在人面前,厉声道:“说!”

根据刘二的交代,除夕的前两天有人找到他,说是可以将他弄出监狱,但条件是要帮忙教训一个人,这种收钱当打手的事他从前没少干过,所以就同意了。

到了除夕那日,有人将他带到那条街上,交代了一番张岭的长相和衣着后就离开了。

刘二独自在那等了两个多时辰,直至天黑透了才看见张岭的影子。

等他跟同行的人告别后,刘二上前拿麻袋套住对方的头,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想到张岭比他想象的要强壮,挣脱了麻袋不说,还跟刘二打了起来。

刘二怕引来人,急着脱身,情急之下就刺了他一刀。

“你说那晚有人跟死者同行?”

“你说他不是一个人回府的?”

季川鸣和沈暮之同时开口,又双双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小陈在一边守着,暗道这两人还挺有默契。

刘二有些懵,忙不迭地点头:“那个人我认识,是翠玉居的老板娘。”

青楼。季川鸣蹙了眉。

只听沈暮之又问:“雇你行凶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刘二摇头。

“不用问了,”季川鸣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我知道是谁。”

“若是如你所说,张岭平日为人风流,时常流连烟花之地,那么他跟青楼的老板娘有联系也不足为奇,只是你又是如何断定买凶的人是大理寺副卿的呢?”

季川鸣解释道:“大理寺副卿陈涂与张岭向来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张岭虽然风流了点,但也不是到处结仇的人,唯有一个陈涂,两人先前因为职位问题有过矛盾,可以说是张岭唯一的仇人。

再者,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将手伸进北镇抚司的人,恐怕也只有大理寺副卿才能做到了,所以我想,先去把陈涂和青楼老板娘先叫来问问。”

沈暮之坐在堂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乳,道:“我倒是有别的想法。”

季川鸣看了看他捧着牛乳的样子,微不可见的摇头,仰头喝了一大口烧酒,问:“什么想法?”

沈暮之慢条斯理的喝掉碗里的东西,淡淡道:“开膛验尸。”

毕竟是皇帝钦定的人,季川鸣不得不给足了面子,只是这个沈暮之,怎么越看越像是……妖孽呢。

上一刻还像个孩子一样捧着奶乖乖的喝着,下一刻就面不改色的把人肚子划开,看见狰狞的五脏六腑都不带皱眉的。

“果然有猫腻。”沈暮之观察一番,眼睛亮了亮。

“脏器发黑,伴有黑色淤血,这是……中毒?”季川鸣上前,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

沈暮之点头,用手指了指尸体:“刘二所言不假,死者的心脏较常人更偏右,切伤口并不深,因而那一刀确实是不足以毙命。

所以死者不是被刺死的,而是被毒害死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毒,还得等专业的仵作看过才知道。”

“那这么说来,凶手埋伏在卧房里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毕竟下毒的话,任何与他接触的人都有机会去做。”

“所以你还想先传陈涂和青楼的老板娘吗?”沈暮之看向季川鸣,眼底里有了笑意。

果然是妖孽,季川鸣看着他惊为天人的笑颜,心道。

既然有了新的发现,季川鸣便将之前的计划推后,选择先从死者身边的人调查——即张岭府上的亲眷。

首先问的便是张夫人,张夫人与张岭差了足足一旬,不足三十,云鬓高挽,穿素色锦衣,如玉的脖颈前缠着一圈貂裘,大抵是刚刚经历丧夫之痛,眉眼间带着疲惫。

案子刚发时,张夫人已经被问过一轮,这次又被叫来,倒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不耐,只是听说自己的丈夫是被毒害时,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张大人是在外面被人刺的,他回来的时候难道府上没一个人发现他受伤了吗?”对着女子,季川鸣的声音不似平日那般凌厉。

“我不知道……”张夫人显然还震惊着,“那日天冷,他披了大氅,谁也没注意看。”

“那晚回到府上之后,他可曾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服过什么药之类的?”

“老爷身体不好,每日饭前得服一把药丸,这些他自己都记着,从不用别人提醒,至于那晚他有没有吃,旁人就不知道了。”张夫人拢了拢衣襟,神色晦暗。

“夫人很冷吗?”一直没开口的沈暮之说话了,“我看你这貂裘捂的这么紧,莫不是嫌屋子里的碳火还不够旺?”

张夫人抬头看着沈暮之,后者露出一点笑意,明明是很平常的笑,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还行。”

季川鸣转过脸,沈暮之朝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上前道:“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在这里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貂裘被取下,张夫人脖颈上赫然露出了一道道青紫的痕迹,明显是人掐的。

张夫人抬眸,坦诚相待:“老爷常常去翠玉居,有时候允儿吵着要爹,我便只能去那地方找他,每每去,他回来都免不了要发一顿脾气,我已经习惯了。”

季川鸣蹙眉,这个张岭平日看着挺和善的,没想到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几轮审问下来,季川鸣有些疲惫,一切结束后,他仰头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你觉得张夫人可能是凶手吗?”

沈暮之拨了拨炭火:“不好说,若是从审问的结果来看,她的确有动机。”

“有一点很有意思,张夫人说因为自己的儿子常常要找爹所以她才去翠玉居找张岭,但根据刚刚几个婢女的话,张岭的小儿子年幼冷漠,对父亲压根没什么依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根本不存在要找爹的说法。”

“丈夫流连青楼,做妻子的去找人也很正常,可她为什么要撒谎?”碳火过旺反而灼人,沈暮之不禁往季川鸣身边挪了挪。

“谁知道呢,不过要想弄清楚,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自上阵。”

“亲自上阵?”沈暮之不解。

季川鸣偏过脸,一双乌黑的瞳孔被火光照的亮晶晶的,头一回,他露出这般微微不怀好意的笑:“带你找乐子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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