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的手
年后初六,幼托开门了,我又迎来一年最忙碌的日子,每天接触到的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送来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年龄大约在两周岁和三周岁之间,和孩子的父母交流,其实他们问的问题基本相同,幼托早晨开门的时间够不够早,晚上放学的时间够不够晚。星期六孩子能不能继续放在这里,星期天如果他们还在加班,孩子是否还可以送来?能不能没有寒暑假?
其实所有的问题,只是一个问题:我们不想把孩子放在老家留守,但是把孩子带在身边会不会耽误工作?我能告诉他们的就是孩子可以从早晨7点托到下午六点。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有值班人员,随时可以把孩子送来。我们不放寒暑假,你可以正常上班。以后你的孩子上幼儿园或者小学,三点多放学时,我们可以提供代接。接完放在这里等你下班。孩子上幼儿园或者小学时,所有的节假日,你没有时间,都可以把孩子送来。
其实我给孩子父母传达的信息就是,孩子放在身边,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有我们随时做你的需要的后盾。
这个行业我做了6年了,从我手里出去的最大的孩子已经上四年级了,时间过的很快,每次走在路上,不经意有孩子喊我:王老师!妈妈你看王老师…
也许他们在电动车上,也许在菜市场,也许在超市里,我的心里都会流过一阵暖流,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满足喜悦,感觉到这就是我的成就及荣誉。
幼托从不需要让别人理解,很多人会说,担很大的风险何必呢!更多不理解的是一些不疼不痒的看客。但是对每一位外来打工的父母以及带在身边的儿童,可以提供后盾让孩子和父母在一起,至少晚上孩子会得到母爱的爱抚,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今天接待的家长里,有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她是贵州人,看上去有40岁,扎着马尾,前额留着稀稀的齐留海。穿着红色的棉袄,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棉鞋,看着这个穿着打扮,感觉时间在往后拉扯着我的记忆,后退着时光,5年…8年⋯也许10年⋯
时尚从不认识她,她被世纪丢在山的旮旯。孩子在玩着滑滑梯,她不经意把手扶在上面,那是一双干枯无肉,骨头关节粗大的手,看一眼就知道这双手似男人一样用力气奋斗着……手的皮肤黝黑,在冬季干裂着,皮肤表面形成干枯河床分裂的布局。这双手不小心触疼了我,我问,你多大了?她回答,34岁。我没有继续往下问,多么鲜嫩的年纪,却不符合她的皮肉。在她准备把孩子放在这里时,我才知道孩子还没有户口,为什么孩子没有户口?她回答,我还想生个儿子。可是没有户口保险怎么做?在这里的孩子,每一个都必须做保险的。她开始商量我:你先收下孩子,我去找份工作,等过几个月我需要回老家一趟,上完户口我把孩子的身份证号码再送给你,她不停的以商量的口吻说着,重复着几乎同样的句子,我的理性和感性把我的意念在她的角度和我的角度左右拉扯着,后来我还是冒险接下孩子,在填基本资料的时候,她记不清自己的电话号码,她呵呵笑着,语气里透着开心:我刚买的手机,号码记不住。孩子爸爸的号码我可以记住的,说完她就三个数字,三个数字的从嘴里往外蹦着,如同蹦着手机网络,微信,腾讯,新闻,百度……这些都会重新打开她未开封的世界。
做完入托前该做的事情,她带着孩子走了,我隔着玻璃,看她的背影,两个孩子左右围绕着她身边跳着,她的棉鞋传来摩擦地面的声音,哧,哧,哧…她的那双手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告诉我,努力不代表财富。选择富裕的地域那怕付出平常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大众普通的财富,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就像中国与朝鲜,就像中国与非洲,就像中国与北美,选择的自由的国家制度才是大众思想的自由。
那双扛起一百根竹子,或者努力扛起一千根竹子的手,那只是力气,很多乡下人定义努力是多使用力气,可是这不是过去的时代了,现在的努力是脑力。
用力气挣钱的,你终究比不过机器,就像你跑的再快,昼夜不停,你也不可能超过汽车。
共勉吧,丢弃太老的套路,迎接新的思想定位,一思一念控制着一行一果,不要被时代一不小心丢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