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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塔,砖石里的光阴手札

2025-05-06  本文已影响0人  秋阳杲杲121
   五一假期,我们全家到十三朝古都——西安去旅游。西安古称长安,我以前曾去过两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我们去的第一站是大雁塔。听说大雁塔是西安市的标志性建筑,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但以前我仅仅是远处观赏,这次决定近距离探测一番。
    当天下午,到达目的地时,各地游人纷沓而至,暮春里白天的余热还未散尽,大雁塔的轮廓已从蓝天白云的天光中挣出。那座方锥形塔身仿佛一柄青铜镇尺,将长安城的千年烟云压成册页,任过客随意翻阅。我们仰头数着七层密檐,每层砖砌的凸起如典籍的装订线,串起贞观三年的月光与今朝的日光。
   我们踏阶前行,到达塔前。青砖垒砌的塔壁布满苍痕,仿佛是时光的褶皱,被久远的岁月风化的砖棱,却仍保持着倔强的棱角。手掌抚过墙面的刹那,指尖传来细密的震颤,恍若触碰到千年以前无名匠人尚未冷却的体温。他们当时或许曾在某个春夜,就着月光将黄泥调得柔韧,将唐砖叠成通往云天的阶梯。玄奘高僧当年历经千辛万苦,从异国他乡取回贝叶经卷,又在这里讲经布道,他是否也曾在这些砖缝间投下婆娑的影子?
   走进塔内,那古旧的木梯陡峭如垂直的岁月。登临者扶着沁凉的铁链,在幽暗的螺旋里拾级而上,青铜风铎的余韵从塔刹垂落,与游人的喘息交织成复调。第三层转角处,砖面凹陷的刻痕里藏着一朵八瓣莲花,不知是哪朝香客用指甲反复摩挲出的念想。愈往高处,木阶愈显清瘦,仿佛被无数仰望的目光削薄了肉身。

登上塔顶,七层明窗豁然洞开,遥望远方,八百里秦川正托着城市的天际线。曲江池的水汽漫过玻璃幕墙,与雁塔广场的喷泉交响成流动的绸缎。那些昔日穿梭在诗词里的马车与骆驼商队,此刻都化作立交桥上游弋的车灯。一阵风吹过,塔角铜铃突然齐鸣,惊起一群白鸽,在低空旋转飞翔,它们的翅膀掠过慈恩寺的歇山顶,将盛唐的钟声抖落在现代建筑的玻璃幕墙上。
藏经阁的贝叶经沉睡在恒温展柜里,鎏金佛塔的尖顶仍指着当年玄奘西行的方向。导游解说这些贝叶每片都浸过恒河之水,我却看见经卷边缘细小的虫洞,像极了玄奘高僧取经路上经地漫漫沙海时,被灼热沙粒留下的灼痕。那个独行十七载的僧人,是否在寒夜多次抚摸过这些叶片,最终用长安的月色填补经文间的缝隙?
暮色漫上塔檐,砖缝里的青苔泛着幽光。最后一缕斜阳掠过第五层的拱券,将"雁塔题名处"五个字染成鎏金。那些春风得意的进士们,可曾想到自己的名字会成为后世摩挲的纹路?而今游人用手机镜头替代笔墨,电子闪光在砖墙上投下瞬息的光斑,恰如历史长河里溅起的细碎浪花。
离塔时回望,七层密檐正将暮色层层过滤。最底层的砖石浸在阴影里,而最高处的塔刹仍沐着金光,恰似文明本身——越是积淀沉重的部分,越托举着永恒的光亮。风起时,檐角铜铃又唱起那支传了千年的歌谣,将长安的晨昏酿成一瓮时间的酒……
2025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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