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星月》6 和卓来了
和卓声称穆罕默德是自己的祖先,这层光环给和卓带来崇高的社会地位和声望,进而导致中亚的和卓泛滥成灾,有的村庄几乎人人都自称和卓。
新疆本没有和卓,最初的和卓都来自中亚。一个个来自中亚的和卓开始在新疆的冒险之旅。
1 竞相东进
最先来到新疆冒险并获得成功的和卓家族是额什丁和卓家族。
十四世纪上半叶,额什丁和卓成功地控制了东察合台第一任汗王秃黑鲁•帖木儿,汗王率数十万蒙兀儿人皈依伊斯兰教,揭开了新疆全面伊斯兰化大幕。秃黑鲁•帖木儿热衷积极武力传教,对库车、吐鲁番一带发动圣战,使千年佛国龟兹成为伊斯兰教中心。
在秃黑鲁•帖木儿的支持下,额什丁和卓家族获得了宗教特权,秃黑鲁•帖木儿宣布额什丁和卓为其宗教导师和顾问,封为天山南路伊斯兰教教长,世袭圈替。除了宗教特权外,额什丁和卓获得了一项特殊的政治权利,即教长认可权。规定东察合台汗王和大臣的任命要取得额什丁和卓的许可。教长认可权开创了新疆伊斯兰教上层势力干预、控制世俗政治的先河,影响新疆局势长达四百年之久。
额什丁和卓家族担任天山南路教长期间,虽有其他和卓陆续来到新疆传教,但都无建树,直到十六世纪上半叶,东察合台汗国灭亡,叶儿羌汗国建立。
叶儿羌汗国的第二位汗王拉失德汗聘请来自中亚的塔吉克人穆罕默德•谢里甫和卓为宗教导师,并给予许多宗教、政治、经济特权。继额什丁和卓家族之后,穆罕默德•谢里甫和卓成为在新疆兴起的第二个和卓家族。
2 信和卓,拜麻扎
在和卓的倾力传教下,天山南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卒走夫,全部皈依伊斯兰教。在这些虔诚的新疆伊斯兰教徒中,很多穆斯林对和卓的敬畏和崇拜,已经远远超出对真主、对先知的崇拜。他们认为,和卓完全体现了真主的意志,是引导信徒通向真理的大门,更为极端的穆斯林甚至主张将他们信仰的和卓比拟为真主。
受此影响,首领或者导师的陵墓被视为圣地,新疆伊斯兰教徒往往崇拜和卓的陵墓(麻扎),代替对过世和卓的崇拜,某种程度上甚至代替为对真主的崇拜。一般穆斯林礼拜朝向圣城麦加,南疆穆斯林的礼拜有时则转向和卓的陵墓。《回疆通志》记载:
“回城东北十里有和卓坟,回人告祈甚虔。”
文献记载的和卓陵墓在今日喀什东郊,主体陵墓是一座长方形的高大建筑,采用圆屋顶形式,即突厥“拱北”建筑风格,可见苏非吸收了新疆本土民族元素,圆顶之上有一座玲珑剔透的塔楼,塔楼之巅高擎一弯新月,庄严肃穆。此处已成为一个著名景点,汉人习惯称之为“香妃墓*”,自1653年,第一代和卓下葬,这里已埋葬了阿扎木家族的五代七十二人。
注:香妃墓源于民间传说,传说维吾尔女子买木热•艾孜姆,自幼体有异香,被称为“伊帕尔罕”(香姑娘)。她被乾隆皇帝选为妃子,赐号“香妃”,因不服京城水土病故,死后安葬于此。
麦赫杜姆.阿扎木也是和卓,与前文的额什丁和卓和谢里甫和卓没有传承关系,他是中亚著名的苏非教义家,于十六世纪中叶逝世,留有十三个儿子,均子承父志。
麦赫杜姆.阿扎木在中亚土库曼、哈萨克、塔吉克等地享有盛名,曾来新疆传播教义,虽然他在新疆的作为不大,但他的儿子在新疆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因他儿子的不懈努力,阿扎木家族成为第三个在新疆兴起的和卓,也是影响力最大的和卓家族。
首先来到新疆的是他的第七子——伊斯哈克。伊斯哈克与他的兄长伊禅卡朗(阿扎木长子)争夺教团首领继承权,不敌,于是分立门户。伊斯哈克远赴新疆,取得了叶儿羌巴巴·穆罕默德汗王的信任。巴巴•穆罕默德汗对伊斯哈克无比崇拜,他对伊斯哈克和卓说:“我这颗卑微的奴隶的头颅,愿意献给和卓伊斯哈克。”当伊斯哈克的儿子萨迪和卓长到七岁半时,巴巴•穆罕默德汗亲率百官远道迎接,将他引领到王宫,由萨迪牵着疆绳,疆绳的一端套在汗王的脖子上。萨迪和卓长大成人后掌控了叶儿羌汗国大权,甚至可以随意废立汗王,如忽来失速檀汗在位九天即遭废黜。
伊斯哈克在新疆创立的苏非派教派被称为黑山派,黑山派在新疆的成功,引起了伊禅卡朗的嫉妒,他创立了白山派,还派儿子穆罕默德·玉素甫和卓前来新疆传教,与萨迪和卓争夺叶尔羌汗国的宗教政治特权,由此引起长达几个世纪的白山派、黑山派之争。
3 黑白之争
苏非教团有组织,有规章,执行力强,造就教团强大的执行力,成为一股政治力量。而道堂众多,又形成众多教团,各教团各自为阵,相互独立,有时候为争夺资源甚至相互攻伐。黑山派,白山派之间的争斗就是这种情况。两派的教义基本一致,只是在斋拜仪书上略有区别,白山派信徒均戴白帽,主张默诵赞词,黑山派信徒则均戴白帽,主张朗诵赞词。
白山派的跟随者多在喀什,黑山派的跟随者聚居在叶城,叶尔羌。白山派的穆罕默德·玉素甫和卓在新疆传教多年,趁萨迪和卓去世之际前往叶尔羌,但被黑山派驱逐,返回喀什途中死去,他的儿子阿帕克和卓将其遗体安葬在喀什郊外,这是“香妃墓”安葬的第一位和卓。
白山派意识到仅依靠自身力量,显然无法战胜黑山派,阿帕克和卓转而投靠准噶尔,蒙古人任命阿帕克和卓为为新疆南部四城(叶尔羌、喀什噶尔、于阗、阿克苏)的总督,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和卓政权。阿帕克和卓统治南疆达十二年之久,死后也安葬在“香妃墓”,因其太出名了,穆斯林习惯将该墓地称为“阿帕克和卓墓”。
阿帕克和卓掌权期间对黑山派展开疯狂屠杀。黑山派奋起反抗,纵火焚烧了阿帕克父亲玉素甫的陵墓。在一次暴动中,黑山派杀死了阿帕克和卓,阿帕克和卓遗孀“屠夫王后”哈纳姆帕德莎夺取了白山派的权力,把自己年幼的儿子扶上汗位,在报复了黑山派后,她大肆杀戮阿帕克和卓其他妻子所生的儿子们及其大批追随者,只有阿哈玛特和卓侥幸逃生。不久,黑山派达涅尔和卓发动暴动,杀掉了“屠夫王后”。
这样,在天山南路出现了两个政权,黑山派控制了叶尔羌,由达涅尔和卓掌权;白山派占据了喀什噶尔,由阿哈玛特和卓执政。
两派不共戴天,互相攻伐,屠杀对方信众。终于,北疆的准噶尔不耐烦了,蒙古人原本支持阿帕克和卓是想“执其酋,收其赋”,怎料这白山黑山打个不停,天山南路日渐凋敝,于是在1713年发兵南疆,不论派别一概打击,将两派和卓统统抓到伊犁,关押在地牢中。七年之后,对白山派失望过一次的准噶尔更换了代理人,将黑山派的达涅尔和卓放回南疆。
当黑山派在南疆得意时,白山派的大小和卓却被囚禁在伊犁地牢中,继续自己的苏非修行。后清朝剿灭了准噶尔,解放了大小和卓。清政府派遣大和卓去南疆招抚突厥语穆斯林,小和卓则留在伊犁掌管伊斯兰教务。怎料,大小和卓杀掉清政府留守特使,自立为汗。
注:阿哈玛特和卓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波罗尼都和卓,另一个是霍集占和卓,分别称为大和卓、小和卓。
清朝皇帝乾隆听闻震怒,发兵南疆,在黑山派教众的配合下,镇压了白山派的大小和卓之乱,大小和卓兵败被杀,白山派一系和卓后裔逃亡中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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