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3）

争吵0.1

“芸芸，你们在哪个医院？我已经出发了！”李杰在电话里问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我们在医学院，三楼，重症监护室。”

“你们不要慌，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要急，我很快就到，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看向一旁的睡着的母亲，这个在家里被父亲当做公主一样宠爱的女人终是支撑不住，被铺天盖地的疲惫席卷了身心，头倚着窗口，坐在椅子上浅浅的睡着了。

“顾医生在吗？”我试探地敲门。

“在，你是谁的家属？”眼镜后面是一双冷漠、挑剔的眼睛。

“我是毛鑫的女儿，我想……”

“昨天送他来的不是你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医生打断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本地人，我爸来q市是为了参加我大伯家孙子的百日宴，我们今早才赶来。”我赶忙解释。

“那你们还是先去交一下费用吧！下午还要做一个核磁！”她啪的合上了病例，从上到下审视了我一番，“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是独生女。”被这般轻慢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我爸爸……”

“你先去交费好吗？不是跟你说了，下午还要做个核磁吗？”顾医生的声音突然拔高了。

我捏紧了手机，退了出来，正撞上母亲的眼睛。

“你爸爸他怎么样？”

“说是先交费，下午还要做核磁进一步检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一下就回来，包里有水，喝一点，记得把药吃了。”我给母亲交代着，拿了卡和现金就往缴费处去。

再等回来时，母亲环抱着胳膊，头埋在臂间，肩头轻轻地耸动着，周围多了几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芸芸，你爸爸他……”母亲看向我，满眼透出的都是绝望，“医生说，让咱们……咱们准备一下……”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好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把身体里的空气抽干净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了……

“顾医生，求您了，求求您再给我爸爸看看，我已经交过费用了，你看，这是单据……”我发疯了般地冲到医生办公室，顾不得什么，语无伦次地向那位顾医生请求着，眼泪模糊了一切，我只是想着，“爸爸、爸爸、爸爸！”

顾医生看了看缴费单，“你爸爸我们会尽量，但是他情况比较严重，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你们回去准备后事，一条是续着命等着，但等来的最好结果，就是植物人！”

“我们等着，我们等着！医生拜托您……”我的声音几乎是闻不可闻了，此时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医生！不能听这么个小妮子的！我是毛鑫的兄弟，我弟弟病了，我说了算！”突然间发话的是我的三伯——毛钢，他倚着桌子，指甲在油腻腻的头发里来回地扣弄着，“这人都不行了，放在里面受什么罪！？我们这些正常人在外面陪着也遭罪，医生，听我的！现在，就现在，把仪器撤了，我们不治了！”

“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气急，咬着牙骂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爹他娘的平时怎么教你的！”说着，毛钢举起手就想朝我打来。“啪！”的一掌卯了十足了劲稳稳当当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