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我与女儿从老家回来，她爸到车站接我们。大概是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思念的热情，他有点悻悻。到家以后，我钻进被窝睡觉，做了很多无序的梦。后来女儿从客厅进了卧室，淌眼抹泪，抽抽搭搭，偎到我跟前。我睡眼惺忪，有点急躁，批评了她几句，她哭泣不止。

后来我又劝她，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说说，不要一味地哭，不要任性倔强。她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说：“我想家……我想回那个家。”一句话，我的眼泪也出来了，把她搂过来，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眼泪越来越多。回想起来，我回到家，一进门就躺在床上睡，一方面是因为身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中积攒的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吧。只是在此之前，我还不知怎么来平复这种情绪。女儿与我所想，也许并不一致，但都有离愁别绪在。她所留恋的，也许只是老家里好玩的事情，可爱的小表妹，而我所思索的，更复杂纠结一些。

哭过之后，我带她下楼去买冰淇淋，那是我在上车之前许诺她的，当时在郑东站，我说吃了在车上可能会拉肚子，回家再买。原本她爸要带她去，顺便再买点酱牛肉，因为我们从老家带了烧饼来。此刻他也没了兴致，独自一人倚在床头刷手机。下了楼，心情好了一些，女儿多了欢笑。超市门口卖熟食的档口正好还在营业，便买了半斤牛肉。热情的店主给女儿尝了一片，女儿还说很好吃。她平常很少愿意吃肉。

回到家，我给女儿做西红柿鸡蛋面，她爸吃夹了牛肉的烧饼。鸡蛋是我们从老家带来的乌鸡蛋，女儿的舅妈从果园里给买的散养鸡下的蛋。烧饼是女儿舅舅给买的果木炭烧饼，是在北京难以见到的芝麻五香大烧饼。说起烧饼，这是我从很小时候就惦记的一种面食，在外地几乎买不到。所以每次回家，第一件事便是买烧饼吃。以前的烧饼不大，五毛钱两个，父母亲赶集回来都会带几个。现在的大烧饼，两块钱一个，造型也有改变，但味道大致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我又择洗了一些荆芥叶子，她爸放在烧饼里吃，我放在面条里。荆芥是我在县城的超市买的，看见它，闻到它的气味，许多幼时记忆就涌上心头。第一次去超市时，只是看了一会儿，没买。后来再去，终于买了两把，一块多钱。荆芥的味道，小时候常遇到，但是谈不上喜欢。现在吃起来，仍觉得很奇异。荆芥的最寻常吃法，就是夏日里用来拌凉面，凉皮，拌黄瓜。只是现在还不到吃凉面的时候。

女儿好奇，尝了一片荆芥叶，说味道好奇怪。我吃了几枝，虽然奇怪，但也并不是不能忍受。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味道，给我们带来的感受也在变化着。以前看父亲爱吃芫荽，我也觉得是不能理解的，现在我也常常吃一点。听说只有河南人爱吃荆芥，我便觉得，我也是能吃一点的。而且，它复杂难言的味道，也正合对故乡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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